有了前车之鉴,之后不管苏杭去哪,竹钰都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后来警方查明,俞原私底下曾给一些小企业放高利贷,而那处废弃民屋就是俞原手下的追债公司关押欠债人的地方之一,俞叶舟暗中一活动,便叫俞原在开庭之前,都只能老老实实地拘留所里度日了。
而俞叶舟所说的“要陪苏杭几天”竟是不折不扣地在剧组待了将近一个星期。
不明白情况的只以为是投资人下来视察拍摄进度,几个新接触大荧幕的配角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憋着一股吃奶的劲来演戏,都希望自己能够吸引住投资人的眼球。
却不知,这位大投资商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苏杭换好戏服走入片场,白衣如雪,墨发如瀑,回眸轻笑时刹那间的风情,立刻摄住了俞叶舟的心脏,收回视线后,苏杭边专心与饰演阮籍的演员左笛简单走了一下剧本。
“a”响起,苏杭身披素色外衫,挟着一把以绣梅琴囊包裹的琴,提着一壶酒,漫步于熙攘的街巷,经过嘈杂叫卖的摊贩,神色平和不辨喜悲,仿佛周围吵闹都只是渺远的蜃景,与他无干。
在一片风啸声中,他行至一家篱院前,微微抬手将耳旁散发拢于肩后,一名小厮送客出门,见到门前新客与他手中酒背上琴,也不禁惊讶了一番,还未张口,对方便已阔步行入,迎着众人的窃语窥探,走进那垂挂着条条告丧白布的灵堂中。
入了灵堂,他也未似其他前来吊唁的人一样,先嚎啕哀哭一番,只以寻常之法行了端端正正地礼,便提酒携琴往靠坐在墙边独自痛饮的男人那里走去。
“不合礼法吧,简直成何体统……”
“这就是那个不修名誉的嵇康?”
“原来是嵇康先生。”
直到面前堵上一面阴影,左笛才从久醉的神态中回过神来,茫茫然地抬起头,他手中仍握着一只酒碗,待看清来者的面貌,左笛将手中酒碗向对方遥遥一敬,迷茫的神色中终于露出一点微笑:“叔夜,你也来拜祭我母亲了?”
苏杭盘膝坐于他身旁,取出琴来置于膝上,他揭开酒壶上的封泥,微斜壶身替左笛斟满。
“好,好。”左笛笑叹两声,一饮而尽,“还是你最了解我。”
于是苏杭弹琴,左笛饮酒,全然不顾来往吊唁宾客的异样眼光,直到天色微黯,宾客减少,身旁酒坛也已全数空尽。苏杭琴音渐止,自斟一杯,望着杯中澄澈的酒液轻轻地叹了一句——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左笛捏着那只空碗,抬头倚靠在冰凉的墙面上,他突然痛号一声,呕出一口血,压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静静地滑落下来。
尽管在灵堂前喝酒弹琴、不顾宾客,就算是放到现在也是惊世骇俗、为礼不容的举动,但不得不承认,这副画面是美的。在镜头的缓慢移动之下,苏杭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抓住了,流畅抚琴的手指、略显悲伤的低垂眼神、与左笛饮酒时的豪迈,甚至是琴弦的细微震动,都尽数收录于这黝深的镜头之中。
而这也是廖牧然想要的,他应该美得如松下风,清清肃肃,飘逸无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