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慧娘的眼角下有着浓浓的淤青,苍白的脸上是深深地疲惫,她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依然昏迷着的女儿,有轻轻地脚步声在靠近,熟悉的气味在身后蔓延,那人抬起手几经犹豫,但还是没有敢去触摸她的肩头,苏慧娘没有回头,那人站了好一会儿,最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怎么还不醒呢?”苏慧娘双眼中尽是哀恸,她有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替女儿承受这般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后,脚步声再次于身后响起。
“燕夫人”那是道稚嫩却又嘶哑的声音,他轻轻问道:“缘姐儿醒了吗?”
苏慧娘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少年,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未曾醒来。”
这少年眼眶霎时红的愈加厉害,低着头,死死捏住拳头,哽咽地不停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为了救我,她才会”
“淮安王殿下请不要这样说。”苏慧娘看着他哭的上接不接下气的样子,心中虽是酸楚,可却无论如何也升不起什么怪罪的感觉:“缘姐儿会醒过来的,您无需自责。”
淮安王朱平此时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闻言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哽咽道:“燕夫人,能让我亲眼看看她吗?”
苏慧娘缓缓的站起身反手微微拉开了挡着的床帐,朱平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床上病弱的缘姐儿只觉得心里面跟裂开了一样的难受,忍不住爬在床边,大哭起来。
“呜呜啊那、那熊本来是要攻击我的,是她我把推开的,是她救的我,燕夫人,是我害了你女儿,都是我不好。”
苏慧娘听了后也是泪流不止,霎时间,屋子里充满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恸哭声。
就这样又过了两三天,缘姐儿的病情终于开始好转起来,起码不总是发烧了,人也是清醒的时候多,苏慧娘见了心中可谓是大喜过望,更加尽心尽力的照顾着,终于在大半个月后,太医确诊缘姐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在只要安心静养便好。
苏慧娘听后,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一下子放松的缘故,她竟然感到眼前一黑,然后,便再没了知觉。
同时在场的燕弘真脸色瞬间惨变,一把接住妻子后,连连对太医大吼大叫,吓得老人家几乎破了胆子。
当苏慧娘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燕弘真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见她醒来,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我怎么了?”苏慧娘的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
燕弘真听闻脸上露出似悲似喜的颜色,总之一副很纠结的样子。
苏慧娘眉头一皱,豁然就要坐起身子:“是不是缘姐儿她——”
“缘姐儿没事儿,你安心!”燕弘真赶紧按住她的肩头。
“是你自己、你、你又怀孕啦”
苏慧娘听到这话立即傻在了那里,她的喉咙中发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你说什么?”
“是真的,太医说了,已经快两个月了。”燕弘真瞄了眼妻子的腹部,叹息地说道:“因为这个,再加上你这些日子劳累过度,才会突然晕过去的。”
此时此刻,苏慧娘心里真是说不上来是何等滋味,半晌后才缓缓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担忧地问道:“没事吗?”
“嗯,按时喝下安胎药,这段日子便不要下地,好好躺在床上养着。”燕弘真伸出手缓缓描绘着妻子疲倦的眉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苏慧娘抬起头看着他,男人这些日子显然也过的极其煎熬,他清瘦了许多,有青色的胡茬从下巴处冒出,看着她的双眼中布满歉意,苏慧娘又怎么会不知他的疲惫,白日要在皇帝身边当差,晚上又要陪在妻女身边,日日夜夜不得休息,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苏慧娘见状心中霎时一疼,女儿已经平安好转,自己又意外的得逢喜讯。此时心中早就没了怨憎
不知不觉的便抚上了他的脸颊,叹息道:“好了,不要说了。只要缘姐儿平安无事,我什么都可以原谅。”
燕弘真低下头,埋进了苏慧娘的颈肩,有温热的水滴滚在了肌肤上,苏慧娘微微颤抖了一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女儿出事,恐惧的又何曾是她一人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苏慧娘又睡了过去,燕弘真拉了下她身上的被子,细细的掖着四下被角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有黑色的影子悄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单膝跪地,恭敬地叫了声:“大人!”
燕弘真再没了刚才的疲惫,双眼之中泛着层层的煞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