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慧娘家养的鸡,在一日清晨后,死掉了一只。脖子被咬断,血撒了满满一鸡架,看起来极是凄惨。
“是遭了黄仙了。”林氏看完后,皱着眉头道。所谓的黄仙指的就是黄鼠狼。人们认为在动物中蛇、狐、和黄鼠狼三种最有灵性,是以常常被供奉为仙家。而非常明显的,这位仙家似乎非常喜欢苏家的这些肉厚血香的母鸡们,于是,接下去的半个月里,苏家的鸡们算是倒了大霉了接二连三的惨遭毒手。苏慧娘这下可是坐不住了,连番做了许多防护措施,然,那只黄鼠狼实在是太狡猾,过了许多天,都没有被逮住。
“弄条狗吧!”林氏提议道。民间有句俗话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然而,这里的耗子指的并不是老鼠,而恰恰就是黄鼠狼。这玩意体型大,一般的猫拿不住它。只有性格凶狠,受过训练的狼狗才能逮的住。苏慧娘不舍的自家辛苦养的鸡再遭殃,几乎是立即的就同意了这个主意。
狗是三婶子家养的,有半米多长,浑身漆黑,非常凶狠的样子,苏慧娘看着它那有些“胖”的肚子,不由问道:“莫不是有崽子了?”三婶子点点头,笑道:“再有半个多月就能下了,怎么样,给你家留只?”
在王家凹里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养狗,既能看家也能护院,可以说是村民们的好帮手。而且若是从崽子时就开始养,那养出来的狗对主人一定是忠心耿耿的。苏慧娘对于这个提议大是感兴趣,便道:“行,那就烦嫂子给我挑个厉害点的。”三婶子听了,自然笑着说好。
如此,这条黑狗便暂时留在了苏慧娘家的院子里,她特意用干草絮了个窝让它可以舒舒服服地趴在那上面。黄鼠狼的事在黑狗来的第五天得以解决,苏慧娘在院子里发现了它的尸体。非常大的个头,浑身上下还沾着些鸡毛,脑袋软哒哒地垂下一边,已经被黑狗给咬死了。苏慧娘远远地埋了它的尸体,而且把黑狗还给了三婶子家,如此,又过了好几天,三婶子那边传来消息,黑狗果然下了一窝崽子,一共五只,让她自己选去,苏慧娘特意领了王七郎一道去,小孩儿一眼就相中那只纯黑色,颈子边有圈白毛的小狗崽。
苏慧娘看着也喜欢,只是小狗崽才出生,得在母亲身边喝上些日子的奶水,否则容易夭折。王七郎早早地给小狗取了名字,非常普通地,叫小黑。苏慧娘想着他以前说过的那只珍爱非常却被他活活摔死的狗,轻轻叹了口气。
半个月后,小黑被送过来了。此时它已经可以四肢朝地的站立了,小东西长得非常萌,大大地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你,让你的心都痒痒地。这个堪称萌物的小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成为了苏慧娘的新宠。不仅每日好吃好喝的喂养着,还给它做了一个极漂亮的小窝。当然,这个举动极大的“惹怒”了王七郎,小孩儿翻脸就跟翻书似的,有一日,突然跑过来对苏慧娘说,他要亲自训练小黑,苏慧娘倒是无所谓。而不过短短几天,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弄的,不过一个巴掌大小的萌物,完全脱胎换骨了,一双小小的眼睛,透漏出股凶气,用来卖萌的短尾巴也不撒娇的摇了反而高高竖起,就差在脑门上些刻下:“我很凶,不要靠近我了。”苏慧娘看了眼对自己的训练效果得意洋洋的死孩子,开始觉得有些胃痛了。小黑彻底成为了王七郎的跟班现在连苏慧娘都不理了,气的她暗地里骂了好几声没良心。
这一日,一家人吃完了晚饭。苏慧娘开始收拾碗筷,王七郎坐在门槛上,怀里放着小黑。嘴上叼着只芦苇杆,极是悠闲地吸吮着杯子里的枣汁儿。这孩子打小就是个小酒鬼,曾偷喝过苏慧娘藏起来的枣子酒。他还是个小孩子,苏慧娘怎么能允许他喝。可又磨不过他的百般恳求,最后只好另外的榨了些枣汁出来。那里面还没有发酵出酒精,小孩子喝了也挺好。夕阳西下,满天的红霞染满了天空,正是闲暇时,可是一阵哐哐地砸门声却完全破坏了此时的宁静,小黑第一个从王七郎的膝盖上跳了下来,仰着脑袋,对着院门处就是一顿狂吠。
苏慧娘和林氏听见动静一同走过来看,王七郎当先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来人竟是个枯瘦如柴的小姑娘,苏慧娘定睛一看,不是那齐梅梅又是谁。小姑娘此时满脸的慌张几乎是撞开王七郎就向苏慧娘这边跑来。
“姨姨,求求你,救救我娘吧!”齐梅梅泪流满面,不停地缀泣着。苏慧娘听了心中一紧,知道是齐芳出事了:“好孩子,慢慢说,你娘她怎么了?”
“王家的人要打死我娘,苏姨姨,你快去看看吧,我求求你了。”苏慧娘听了后与林氏对视一眼当即点了点头拉着齐梅梅的手就像外面走去。王家离苏家本就极近,不过片刻便到了地方此时的王家院子中已经里里外外地围了不少人,很多乡亲们对着里面指指点点的,隔着人群苏慧娘还能听见女子高声的叫骂,苏慧娘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田氏的声音,齐梅梅拉着苏慧娘左扭右窜好容易从围观的人群中钻了进去。
便见此时的院中央,田氏正骑在一个妇人的身上,揪着她的头发疯狂的扇着耳光,边扇边满脸扭曲的叫骂道:“我打算你这个老娼货,破头鞋。打死你这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那被压在身下打的嘴角流血,狼狈不堪地不是齐芳又是谁。
“不许你打我娘!”齐梅梅尖叫一声,小炮弹似的冲了上去,狠狠地就把田氏从齐芳的身上撞了下来。那田氏哎呦一声,看着立在那里,用一双凶狠眼睛盯着她的齐梅梅,心中怒火不由烧的更甚。只见她猛地扑了上来,对着齐梅梅就是一脚踹去,大吼道:“我呸!什么冤枉,你那个娘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难不成还怕人说,你娘是个大贱人、你就是个小贱人,我们家好心收留了你们,可你娘都干了什么事,敢偷我的男人,看我打死她。”
齐梅梅毕竟年幼,被田氏一脚踹在地上已是痛的小脸泛紫。眼看田氏又要朝着她这边抓来,不禁惨叫一声,目中露出抹恐惧。
“住手!”便在这时,一声怒斥响起。田氏满脸凶气的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来人正是苏慧娘无疑。
“呦这可真是稀客啊!”田氏尖声笑了一声,刻薄地说道:“怎么,弟妹,也来看嫂嫂是怎么收拾这个不要脸贱人的吗?”苏慧娘没心思和这个女人分辨什么弟妹、嫂嫂地,她一双眼睛看向了躺在地上,正挣扎着要起来的齐芳,她看起来已经被揍了一会儿了,满脸是血,极是凄惨的样子。
苏慧娘皱了皱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氏是个唯恐事不大的,闻言,立刻扯着嗓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叫骂道:“这个姓齐的女人是我婆婆娘家妹妹的女儿。家里死了男人,过不下去了,就带着个小拖油瓶投奔到了我们家。我们家王家一项慈厚,好心好意地收留了她们。给她们吃、给她们喝。谁想到这姓齐的女人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狐狸精,不但不知道报恩,反而起了勾引我们家大郎的心思。我呸,你当老娘是死的吗?没看到你双净往男人裤裆上瞄的贼眼睛?”
田氏的话音一落,周围立即起了无数嗡嗡之声,对着齐芳母女指指点点的。
“不!不是这样的——”满脸青紫污血的齐芳连连摇头,虚弱地说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与大郎清清白白的,从未有过任何丁点的私情,弟妹,你不要误会我。”
“误会,这也叫误会?”田氏捡起来地上的一件男士衣裳,劈头盖脸的朝齐芳扔去:“这是我亲自从你那屋里搜出来的,你敢说这件衣裳不是大郎的?”
“衣裳确实是大郎的”齐芳咬了咬下唇,但却还是倔强地解释道:“可这只是早晨时,我见到大郎的衣裳破了,就让他脱下来,就手给补上的啊!”“用你补?大郎是有媳妇的人,他衣裳破了,回去自有人给他补?轮的着你在这献殷勤?”田氏狠狠地吐了下口水,满是恶意地说道:“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点子小心思,想要跟我抢男人下辈子吧!”
对于田氏的话苏慧娘是决计不会全部相信的,不说别的,单说,补衣裳这件事,想当初她还在王家做牛做马的时候,田氏连自己的内衣内裤都要苏慧娘去洗,就更别提会给王大郎去补什么衣裳了。
她可不是那种会疼人的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