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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汹涌的春天(1 / 1)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很汹涌。之所以会用汹涌来形容这个季节,是因为秦盼察觉到了身体因季节而发生的变化。

他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察觉到,春天来了,自己长大了。

枝头冒出嫩绿的新叶,各色花朵陆续盛开,他一边被花粉熏得喷嚏不止,一边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

荷尔蒙在旺盛地分泌,常常跟大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当看到一些特定的画面时,大脑就并不总能处在上风了,比如祝赫骑车的背影,或者挽起袖子时露出的一截手臂。

青春期的身体仿佛在这一年发育到了某个临界点,再遇上万物复苏、动物交配的季节,让他拥有了更频繁且更强烈的冲动——那些成人式的欲求。

这天晚上,身体在入睡前又躁动起来。他关了灯——虽然没有人看到,但还是出于害臊而必须关灯,然后解开睡衣纽扣,褪下了裤子。

哥哥还在隔壁挑灯夜读,他不敢发出声音,抬手用胳膊压在了口鼻上,呼吸间一片潮热。

突发奇想地,他取下了那枚挂在脖子上的桃核。

桃核的表面布满了裂纹,坚硬而粗糙,贴紧皮肤游走时带来微微刺痛的快慰。

胸口加速起伏,桃核的尖尖滑动到某个凸起的地方,然后按压、摩擦、刮弄。

秦盼终究还是在最后一刻发出了声音。

春夜的风像澎湃的浪潮,吹动了窗帘,飘进屋里,落在他的身上。好一个汹涌的春天。

秦盼把自己擦拭干净,满足地想,既然已经弄过了,那今晚睡着后可就不能再乱来了啊。

躺好时,感觉小腿隐约有点酸疼。医生说这是个子生长太快的缘故。去年中考体检时身高还只有一米六四,他在这一年里一口气长了十一公分,现在已经有一米七五了。

虽然饭量也变大了,但长肉的速度还是赶不上长高,他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些,整个人变成细长的形状,走路时校裤都空荡荡的。

苏武夷则相反,当换上轻薄的春装,秦盼发现他并非是因为衣服太厚重才显胖——他确确实实就是一个球体,比去年更圆了。

“你还是少吃点吧,都要三高了。”中午两个人一起在食堂吃午饭,秦盼好心劝他。

苏武夷瞄一眼他的餐盘:“还说我,你吃得比我还多!”

“我可以多吃,我又不胖。”

道理都懂,但苏武夷还是不爽地踹了秦盼一脚,并从他的餐盘里偷了一块排骨。

吃完午饭,秦盼照例回家小睡一会儿。最近秦炎和祝赫中午都不回来了,往返的二十分钟也变成了每天不必要的浪费。不过今早出门时秦盼倒是遇上了祝赫,那时候他刚出巷子口,正巧看见祝赫在前面的丁字路口等红灯,他赶紧加速骑了上去,飞驰到祝赫旁边,两人互道了一声早。

红灯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地骑行在非机动车道上。早晨的风清新微凉,吹乱了秦盼额前的刘海。他看着前面祝赫的背影,心情愉悦,忍不住哼起了歌。

绿化带上的三角梅开得正盛,而祝赫的自行车后座最近都空了出来。

学校外面有一排流动摊贩,他们每天都在这买早餐。祝赫在一个包子摊前停下来,秦盼便也决定了今天就吃包子。

摊前围了七八个人,两个人只好排队。祝赫留意到秦盼的领口,突然问:“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那个东西只露出上面一半,下面一半被校服外套遮住了,看着是木质的,纹路复杂,约摸是个椭圆形状,不像一般常见的吊坠。

秦盼立刻就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顿时做贼心虚,见祝赫似乎想凑近了看它,简直有些慌神了,连忙一把用手捂住了领口。

祝赫轻笑了一下:“放心,不抢你的。”

秦盼的脸红透了,记忆中的祝赫好像也没有这么爱笑吧?

他定了定心神,自己把那枚桃核又拽了出来,亮给他看:“是个桃核。”

祝赫看清了它,似乎也觉得有点困惑:“奇怪。”

毕竟谁会把这种东西天天戴在脖子上呢?

轮到了他们俩买包子,祝赫说:“多吃点,你太瘦了。”

于是秦盼要了四个包子,不忘强调:“我又长高了。”

“看出来了。”

秦盼回到房间里,脱去外衣,爬上床抓紧时间眯一会儿。脱衣服时碰到了那枚桃核,不免又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

想起祝赫那好奇的目光,困惑的语气。如果是他捏住那枚桃核,用粗糙的表面刮一刮他的脸,再推进他的口腔里,桃核变得湿润,然后去戏弄身上更多的地方……

气血又开始翻涌了。

春天啊,毕竟是春天。

日子一天天暖和起来,甚至偶尔会出现些不客气的高温,令人怀疑是不是夏天要到了,接着又来一场倒春寒。三四月份里冷暖交替拉扯,雨水也多,在一片潮湿的盎然春意里,一切都在生长。

五一过后,秦盼迎来了期中考试,考得还行,排名是一贯的中不溜秋。在重点高中里混进中游水平,在爸妈看来已经是个值得庆贺的成绩。而秦炎在最后一个学期里埋头苦读,也颇有些成效,在近两次月考中都有不小的进步。

可惜他的努力还是来得太迟,就算进步了,也很难再有什么质的飞跃,顶多是从一个不太行的二本,跳到一个还行的二本。

眼看已经五月了,教学楼下的倒计时牌天天都在更新,整个校园充斥着高考将至的氛围,秦盼身边又真有几个应届考生,不免也感觉到了紧张。老师们总是在强调高考的重要性,说那是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那哥哥的命运,祝赫的命运,鲁冰乔的命运,又将会如何呢?

秦盼无法不感到紧张,因为那也与他有关。

这天晚上他把夜宵端进哥哥的房间,趁着哥哥吃东西的工夫,忍不住问道:“你打算考哪里的学校,会离家很远吗?”

秦炎咽下一个云吞,笑嘻嘻道:“怎么,舍不得我啊?”

多少是有点,但秦盼嘴上还是说:“我就随便问问,你不说就算了。”

“我想去北京,不过估计有点难。”

那确实太远了,秦盼说道:“北京有什么好的,听说在北方的学校要洗澡都得去大澡堂子。”

“有大学读就不错了,还计较什么大澡堂子。”秦炎放下碗伸了个懒腰,“先看看考得怎么样吧,现在说这些也还早。”

秦盼又开始打探:“也不知道祝赫哥想去哪里上大学,他跟你讲过吗?”

秦炎推了他脑袋一把:“整天就想着祝赫。”

“我这也是随便问问的嘛。”秦盼狡辩道。

“他肯定是想跟鲁冰乔一起呗,至于鲁冰乔,那肯定是想考得越远越好。”

也对,他们两个总是要一起的。好像是自讨没趣一般,秦盼得到了一个早已料想到的答案。

初夏到来,距离高考也仅剩下最后一个月了。

最近秦盼倒是很快活,自从上回早晨出门遇到祝赫,他便记下了时间,每天特意在同个时候出门,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以前他也不是没有这样守株待兔过,但祝赫毕竟不可能天天掐着准点出门,又还得等鲁冰乔一起,所以偶尔才能碰上一次。

但现在不一样了,鲁冰乔已经住校,而祝赫大概也是要在高考前争分夺秒,每天出门都特别准时。只要秦盼也准时出门,准能遇到他。

每天早上,两个人见到了会互相打个招呼,然后一前一后地骑车去学校。这是秦盼每天最快乐的时间,沐浴在晨光和微风里,偶尔听见小鸟的叫声,路上车流不止,行人匆匆,而喜欢的人就在前面,近得只要伸长手臂就能抓到他的校服衣角。

到了学校门口,两个人会选个摊子买早餐,祝赫偏爱包子,秦盼偏爱糯米饭,不过一般是哪个摊子人少就去哪买,好在两个人也都不挑食。

有时候秦炎也会加入他们,一路笑闹着去到学校。不过由于这学期他过于勤奋,大多数时候都会走得更早一些。

也有一回秦盼关掉闹钟又睡了十多分钟,险些就要迟到,他火急火燎地洗漱出门,没想到一出巷子口就看见祝赫还在前面那个丁字路口等红灯。他快速骑上去,一个刹车,前轮撞到了祝赫的自行车后轮。

祝赫回过头来看他,他同病相怜地笑道:“祝赫哥,你也睡过头了啊?”

这时绿灯亮了,祝赫踩动单车:“快点吧,不然早餐都没得买了。”

秦盼珍惜如此重复的每一个早晨,同时也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日子剩不了几天了。

等这个夏天结束,祝赫将去到远方开启大学生活,他们不会再常常见面。祝赫跟鲁冰乔或许会分手,或许最终能完成一场爱情长跑,成就一桩青梅竹马恋人修成正果的佳话,但那都是他无法参与的未来了。

于是他会想,要不然就把这段暗恋结束在这个夏天吧。只要下定了决心,又隔着遥远的距离,那些翻涌的情愫总会淡去的。就像一场无论多么滂沱的暴雨,雨后的阳光与高温都将带走地面所有的水滴,不留下一丝痕迹。

相比起来苏武夷就无忧无虑得多了。由于学校要用作高考考场,期间非高三的学生们可以放四天假,午饭时他就在跟秦盼讨论假期的计划。上回去乌琅山的体验很不错,于是他便提议这回也找个近点的景区玩玩。

秦盼却说:“我不去了,我哥要考试呢。”

“他考他的,你玩你的,这有、有什么影响?他也不会因为你待在家里就、就多考几分啊。”苏武夷为了说动他,又建议道,“再说了,我们不是放、放四天假嘛,我们五号六号去玩,六号晚上就回来,不、不耽误你陪你哥考试。”

秦盼认真考虑了一下,到底是没答应:“还是等放暑假再一起去玩吧,到时候把我哥他们也叫上,人多才热闹。”就像去年那样。

“暑假都热死啦!出去玩也玩不好。算了,我再去找别人。”苏武夷道,“没想到你那么粘你哥。”

秦盼挠了挠头:“也还好吧。”

但他心里知道苏武夷其实没有说错,现在自己长大还好些了,小时候他确实是很依赖秦炎的。

那时候爸妈在外面忙业务,兄弟俩被托管到祝赫家或者别人家里,他跟秦炎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父母在一起的要多得多。在他还胆小怕生的年纪,每每待在外人家里都会感觉拘束不安,只有紧粘着哥哥才能踏实些。

而秦炎在社交上确实有点过人的天分,跟谁都能玩得好,而且轻易就可以成为人群中一呼百应的核心。胆小怕生的秦盼便是他身后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也由此才会跟祝赫、鲁冰乔、苏武夷等人混熟了。

秦炎是他人生里的第一个玩伴,从出生到现在十六年,两个人还从来没有分开过。所以他从心底希望秦炎不要去北京,那里太遥远了。省城就有不少挺好的学校,如果哥哥是在省城读书,就可以经常回家了。

如果他注定要去到远方,就多珍惜一点现在相处的时光吧。

秦盼问苏武夷:“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去哪里读大学?”

苏武夷说:“随便吧,反正我不想离家太远。”

看来人与人的想法确实相差巨大,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为时尚早。秦盼道:“我也不想去太远的地方,但是太近又没意思了。不过还有两年呢,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还是先把期末考试考好再说吧。”

苏武夷问他:“你上回考试排、排多少名?”

“五百四十多。”

“我们老师说,往年差、差不多三百五之内可以上211。”

秦盼盘算了一下,自己努力一把没准也行。

苏武夷吃饱了,边收拾餐盘边说:“我是没、没那个能耐,能保个一本就行。反正我爸妈也、也不指望我多有出息,能健康平安他们就高、高兴了。”

秦盼知道他小时候因为生病留过一级,想来这一家子应该都不会太过在乎成绩,健康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苏武夷之所以不想离家太远,估计也有父母牵挂的原因。

秦盼劝道:“你要健康就少吃一点吧,不然真要三高了。”

苏武夷怒道:“滚啊!”

很快就到了高考前夕,这天是考前最后一天上课了,老师交代大家要把自己位置上的所有东西带回家,连一张纸片都不能留。秦盼中午就搬了一些书回去,下午放学再把剩下的也扛上,再加上笔筒、书立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书包被塞得满满当当,手里还得再拎着一些。

负重行走到单车棚,拿了车刚骑出没多远,秦盼感觉脚下不对劲,低头一看,单车居然掉链子了。这辆从刚上初中起就跟着他的老车,到底还是疲惫罢工了。

秦盼也不会修车,身上又还揣着一堆东西,推着单车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这时有人骑着单车在他身边停下,问:“你车坏了?”

秦盼转头看去,竟是祝赫。

祝赫说:“我搭你回去吧。你的单车过后再来拿。”

秦盼望向那个曾经专属于别人的单车后座,有些傻眼了。他不知道祝赫还记不记得去年自己在河边喝醉后说的胡话,那个愿望竟然在祝赫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实现了——还是他主动邀请自己的。

祝赫见他愣着不动,又催道:“快上来吧,你不是想坐这吗?”

原来他是记得的。

秦盼也顾不上难为情了,把单车又推回棚里锁好,小跑着来到祝赫车后,一屁股坐了上去。这也许是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他自己就有一百来斤,还背着个老沉的书包,分量着实不轻。祝赫在刚起步时明显有些晃悠,骑出十几米后才渐渐稳了。

如果是在校园剧里,此时他应该搂着祝赫的腰,开开心心地和他说笑。但他自知是个什么身份,老老实实地抓着座位下的铁架子。他看着祝赫的后背,脑袋只要再稍稍往前一点,就可以靠到他背上了。他想要挨近,又不敢挨得太近。

六月一向多雨,下午刚下过了一场,这时天边还聚着几团厚重的乌云。湿润的空气牢牢覆在皮肤表面,带来异常闷热的感觉。秦盼看着汗水一点一点打湿祝赫后背的衣服,没话找话道:“大后天就高考了呢。”

“嗯。”

“这个星期你们都不用上课了吧,我哥都在家好几天了。”

“最后这周可以在家里看书,也可以继续来学校自习。”

“你应该复习得挺有把握的吧?”

“还行。”

秦盼也不是什么健谈的人,祝赫更是向来惜字如金,如此没有营养的对话实在难以为继,两个人便又回归了沉默。

直到大粒的雨点突然落到脑袋上,秦盼惊呼:“下雨了!”

这雨来势汹汹,淋得路人抱头鼠窜。祝赫说:“先找个地方躲雨吧。”

秦盼跳下后座,祝赫把单车推上了人行道,一起跑向距离最近的那个小杂货店。好不容易抵达了安全地带,两个人都已经被淋得半湿了。

雨越来越大,二人一车安静地站在小店外的雨棚下,望着这厚重的雨幕遮蔽了熟悉的街道。

秦盼悄悄侧过头,略往上看去——现在他看向祝赫不再需要抬起头来了,看到一滴雨水正挂在祝赫的颌角,将落未落。

他看准了那地方,悄悄地把自己的手臂挪过去,刚好那滴雨水终于落下,掉在了他的手背上。

手背一凉,他的心也随之一颤。

在一片雨声中,祝赫突然说:“买点喝的吧。”

“哦,好啊。”

两个人来到冷柜前看着各种饮料,秦盼挑了一瓶可乐,祝赫挑了一瓶芬达。找老板拿了开瓶器,再插上吸管,二人相对无言地默默喝饮料。

雨变得小一些了。祝赫说:“你又长高了吧。”

秦盼点点头:“我哥一米七八,我跟他差不多高了。”

祝赫转头看他一眼:“应该还能再长。”

趁着现在有机会,秦盼忍不住问:“祝赫哥,你打算考哪里的学校?”

祝赫却反问:“你说呢?”

“你不会也想去北京吧?”

“那太远了。”祝赫说,“我也不喜欢那么冷的地方。”

“就是啊。”秦盼连忙赞同,“生活肯定会不习惯的。”

“我可能会去武汉吧,或者南京。”

秦盼想,都是高校林立的地方,没准自己也能考上其中的一所呢。

这时祝赫突然问:“你那个好喝吗?”

秦盼说:“还行,有点太甜了。”

“试试我的。”祝赫把他的芬达递了过来。

秦盼看着那瓶橙黄色的饮料,心脏在鼓动。祝赫大概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却不得不对这种举动浮想联翩——那可是祝赫含过的吸管啊。

祝赫见他不动,便把芬达又往前递了递,于是秦盼心一横就接了过来,同时把自己的可乐递给他:“你也试试我的。”

两人交换手里的玻璃瓶,咬着对方的吸管品尝彼此的饮料。冰凉的橙味汽水灌进口腔里,尝起来竟比原先的可乐还要甜,甜得秦盼头晕目眩的,身上又揣着那么重一个书包,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站立不住了。

大雨来得急,走得也快。等到两人把饮料喝完,外面的行人也都收起了雨伞。祝赫把喝空的玻璃瓶留给老板,说:“走吧。”

秦盼又坐上了祝赫的单车后座。这里离春井巷已经不远了,在清凉的雨后傍晚里骑行一会儿,很快便回到了他们最熟悉的巷子。

祝赫把秦盼送到了他家门口,掉转车头要回自己家。秦盼叫住他:“祝赫哥。”

祝赫回过头来。

秦盼笑着对他说:“你考试加油。”

祝赫也笑道:“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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