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潇潇冷雨中,莫熙没有打伞,踽踽独行在无人的青砖窄巷中。
忽然她停下脚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绿云,你已跟了我三条巷子了。可是四少有所吩咐?”
旁边支巷中转出一个打着一柄烟灰底绘紫藤缠枝油纸伞的绿衫少女,一步一挪,期期艾艾地开口道:“木姑娘恕罪,绿云绝无恶意,可否移步到掬水阁一叙。”
掬水阁。兰字间。
莫熙一边坐着任由绿云替她擦头发,一边取了画舫小舟上的热茶,自斟自饮。
绿云道:“姑娘,你也太不知爱惜自己了。如此淋雨,别说四少,便是我也看不过去。”
莫熙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再擦,不在意道:“方才出门忘了带伞了。绿云还是坐吧。”其实她早知当日不告而别,再加上怀璧其罪,唐门中人必会找上门来。是以最近出门都不带累赘之物。万一有变,便是抛伞这一个动作,拔剑就会慢两分,失了先机。而且方才她故作不知,让绿云跟了三条街,便是为了确定她绝无恶意,才主动揭破她的行藏。
“这是‘漫天花雨’的成品,还请姑娘品鉴一二。四少让我转达对姑娘的谢意。”绿云递上一个青玉凤鸟纹胭脂盒样的物什。
莫熙接过,轻轻打开第一层,还真是颜色细腻鲜润的胭脂,却没有寻常胭脂的香气,不免会心一笑。邹一桂所书《小山画谱》中有记载制胭脂的方法:“双料杭脂以滚水挤出,盛碟内,文火烘干,将干即取碟离火,…干后再以温水浮出精华而去其渣滓则更妙…”原来这家伙当日真的在读制胭脂的书。
迟疑片刻,绿云又取出怀中一封信递给莫熙道:“这是鸾素姑娘飞鸽传书让绿云代为转交的。我已反复仔细检查过,无毒,姑娘尽可放心阅览。”说到此处,她忽然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失笑道:“我却是傻了,姑娘如今有璧琉珠在身,绿云何必多此一举。”
莫熙见她如此活泼,倒也喜欢,笑赞道:“绿云这份心意却是难得。我又怎会不领情。”
接过信展开,只见字迹清秀但略显凌乱,想来是写信之人心潮澎湃思绪纷乱所致。
木姑娘亲启:
鸾素如今无颜再见姑娘,更无颜再见四少。木姑娘阅信之时,鸾素已离开唐门,独自漂泊江湖,以赎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