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疏怀若今日入场,无论场中谁身死当场,姜家都会摊上责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疏怀向来避重就轻,自然只会置身事外。
姜家不可能来帮。
看着楚眉心那一道逐渐拉长的血红,风澈一边挡着姬水月的攻击,一边只能心生悲凉。
谁来助我——
忽然,一道银亮如水的剑光划破黑暗,剑意灿烈,清越的争鸣之声如虎啸谷,如龙腾越,姜临剑至人至,两指合拢,“无渡”以剑柄为中心开始旋转起来。
他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从最初的低沉内敛到锋锐如剑,渡劫后期的波动引得姬水月侧眸看了过来。
四周万物开始震颤,无数的沙石瓦砾浮至半空,风澈甚至听到了百鸟朝凤的声音,下一刻,它们尖端调转,齐齐朝向姬水月,仿佛漫天的钝剑在这一瞬间都开了刃,闪烁着凛冽的剑芒。
剑骨大成万物为剑,催动到极致之时,天地都为之一颤。
姜临一手操纵着“无渡”挥出残影,拦住姬水月的攻击,一手揽过风澈的肩膀:“我来助你。”
双目交汇,风澈空悬的心忽然被填得很满很满。
根本无需多言,他很快看懂了姜临眼神里的意思:这边他拦着,去看看楚凌。
他脚下风盘调转,“缩地成寸”叠加其上,仓促来到了楚凌身边。
他没来得及探查楚凌的情况,远处忽然传来姜疏怀的一声暴喝:“姜临!你在做什么?!!”
姜疏怀一声吼完,观战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姜家少主不是说这次宴会没来?”
“姜临何时渡劫后期了?”
“姜家主明哲保身但求无过,怎可能参与今日乱局……”
“可他家少主出手,就是意味着姜家入场了……”
姜疏怀听了周围的话,神情有些不自在:“给我滚回来,你没看到夏鸿鹏和楚凌都已经变得不人不鬼了吗?”
姜临没理他,“无渡”划开一道火红的弧度,赤红的烈焰附着在剑身上,紧接着漫天下起了火雨。
炙热的温度勾动得空间有些扭曲变形,姬水月咒法之下的冰晶开始疯狂融化,水火本不相容,在此刻却交织在一起,仿佛它们应当是一体。
随后,剑鸣一出,水滴化刃,火焰做羽,沙石为柄,万剑相应,齐齐切断了逸在空中的戾气丝。
姜临一剑挥出得了空闲,才缓缓看向姜疏怀:“看到了,马上走火入魔而已,倒也不是不人不鬼。”
他矜持又温和的神情太有欺骗性,仿佛不顾姜疏怀阻拦,力挺风澈的不是他,而是什么别的人。
姜疏怀面上有点挂不住,见姜临态度这么好也不好发脾气,难得好言相劝起来:“姜临,今日这桩事姜家若入场便会闹得更大,场中无论是谁走火入魔都要被诛杀,死了哪家来讨麻烦,姜家也难辞其咎。”
姜临清凌凌的目光瞥过去:“可是我要帮风澈。”
姜疏怀听到风澈两个字脑袋就疼,想起当年姜临十年内做出来的一堆荒唐事,就恨得咬牙切齿:“风澈风澈风澈!他是什么东西,值得你为他做什么?你身为姜家少主,想想家族荣耀!别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放在心上,恶不恶心!”
姜临听了他的话,清朗的眉眼压下来,沉沉地露出一股杀意,满场的火焰熄灭,转换成了雷霆之威,剑意似乎带着剑主的暴怒,交连而成的电网肆虐而出:“家族荣耀算什么东西,也配和风澈相提并论?”
剑随其主,“无渡”锐意无双,再次拦住想要绕到风澈那边的姬水月,姜临的身形也随之而去。
看样子要对姜疏怀这个家主的教诲置之不理了。
姜疏怀怒极反笑:“好好好,你若今日帮了那个十恶不赦的孽障,就别说自己是姜家的人!”
姜临回眸,定定地看着他。
这些年来,外界只知是姜疏怀不计前嫌地接兄长遗孤归来,又不辞辛苦地一路将其培养到少主,算是弥补了兄长的遗憾。人人提及都要赞一声姜家家主大义。
然而此时撕破脸皮,众人却发现二人不像是传闻那般和睦。
满场寂静,外围看热闹的人都不敢吱声,只瞪大眼等着姜临回答。
忽地,姜临嘴角扬起一抹笑来,剑上的清光还在如瀑下泻,根本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姜疏怀竟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开心。
“好啊。”
甩掉了沉重的包袱和顾虑,丢弃了看似相连实则名存实亡的血脉联系,抛却了家族荣辱个人名利,他甚至看上去意气风发得像一个少年人。
姜疏怀脑海里开始嗡嗡地轰鸣。
他就知道姜寻予的儿子注定离不开儿女情长。
姜寻予为情所困,那个妖女杀夫生子后殉情,两个这样的人生得出什么好东西。
自他知晓姜临对风澈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感情,他无时无刻不在庆幸风澈就那么死了。
不然姜临迟早会惹出什么祸端,就像今天这样,弃养他多年的家族于不顾。
好端端的男人,不去喜欢女人,非要喜欢什么男人!
实在是,恶心至极……
姜疏怀想着想着,怒意上涌,腰间的灵剑出鞘而去,瞬息间到了姜临颈侧:“你给我回来!姜临!你敢去找他!”
姜临侧眸避过,一块沙石划出一道轨迹,将姜疏怀的剑弹开。
“今日,我就要帮他,”姜临执剑而立,冷静而又沉着地挡在风澈和楚凌面前,话里却透着一股疯劲儿:“谁也别想过去。”
【作者有话说】
姜临……你小子护老婆的时机选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