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霁咽了口气,抬着双杏眼看他:“哥哥,买虾吗?”
这辆车的底盘极高,适合走山路,而坐在里面的男人也居高临下,睨着眼睛看她手里的虾,好似了然,说:“温家村的规矩是给钱才能问路?”
温霁哪儿能给自己村子丢脸,咽了下发紧的声带,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老实的村姑:“当然不是,如果我在路边卖完了虾,就能带你去,不然——”
说到这,她侧身往路口尽头指去,“你看到前面那个蓝色路牌了吧,一直往前开,就会见到一座蓝白砖砌成的小院子,然后再继续开,这时候就出现两条岔路,你要走上坡,进村口的路比这条道更窄,你开慢些,会看到一座寺庙……”
她说着,为了让自己的语气可信,目光转了下,看向男人,发现他在看她。
心头一震,话说到了一半噎声了。
“你要是不信就问别人……”
温霁把丑话说在前头,反正是他觉得不买虾她就不说真话的。
忽然,眼前的车门被推开,下来道黑色绑带皮靴,这种鞋子适合走山路,不会刮腿,再往上是军绿色的长裤,缚在两道腿上,温霁眼神往上抬,发现这人不仅腿长,上身的身量也高,站在她面前几乎挡住了半边的日头。
男人双手松扶在腰侧,“虾多少钱。”
温霁提心吊胆道:“五、五十,我这虾就是在河底摸的,新鲜干净,不骗你钱。”
最后那句话犹如此地无银三百两,男人看她的眼眸微眯,大约是被烈日照的,像山顶夜里的鹰。
他忽然伸手掂了掂虾篓底,温霁忙道:“不包篓子哦,如果你要一起就算一百。”
这时男人忽然扯了下唇,好似轻蔑地笑了声,“那你继续抓虾吧。”
这句“抓瞎”听得令人生气,不买就不买吧,温霁扭身继续往河边过去,浪费时间。
就在她掖起蓝色布裙往河边淌水时,眼神微微一转,发现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还站在那儿,拿着台手机在打电话。
温霁见卖虾无望,转身逋要弯腰时,忽然脚底踩到了鹅卵石,登时一滑,重心不稳地抬起手虚空抓着——
“啊!”
一瞬间胳膊陡然让道虬枝似的手掌拢住,几乎将她整个人提了下,站稳。
这回真是抓瞎了,温霁皱眉挣了挣胳膊,对方却落来一句:“你搞什么?”
“没看见吗,失足了。”
真是马有失足,人有失蹄,她套着塑料凉鞋的脚尖踢了下河底的鹅卵石,听见电流声:“靠,越哥,上哪儿拯救失足少女呢?”
抓着她胳膊的男人沉声:“一会再给你打电话。”
温霁蓦地抬眸,才注意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刚才是在跟别人讲着电话。
回过神来四目相对,温霁清了下嗓子——
“我刚才给你指的路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