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渚接过了话头:“所以,端王殿下就违背太后懿旨,将你带来了陈宛。这下子,太后恐怕更是嫌恶你了。”
李衍摇摇头,道:“太后并不知道我来了陈宛。”
崔渚愣住了,李衍这瞎话则是越编越流利:“雁洲哥哥有所不知,端王是瞒着太后偷偷将我藏在听泉阁的。所以,太后娘娘并不知道我来了陈宛,如今全府上下都合力瞒着太后。端王还买通了我的夫家,所以他们也没有揭发于我。我平日里就住在听泉阁,用度开销都直接从端王私库取现银。因此,这王府总账上才没有我的名字,太后还以为我在皇都呢!”
崔渚听完此番话却是脸色一沉。
大周朝民风开放,贵族富豪偷养情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宜安表妹好歹是陈宛太后娘娘的干妹妹的大姐夫的二叔叔的大侄子的小女儿,端王殿下居然协助她逃婚,还将她没名没分地藏在王府里,说是爱之深情之切也罢了,但如此草率之举未尝不是断送了宜安妹妹的一生?
可笑崔渚先前还羡慕端王王孙真性情,敢于把握住身边的佳人,现在看来,端王不过是个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以至于只顾着短暂厮守,而不替表妹的前途名声做长远打算。
李衍悄悄打量崔渚神色,只见崔渚垂首默默地望着他,清朗眼神中流露出十足的怜惜不忍,便知自己这番已经把表哥给糊弄过去了。
于是,李衍又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说:“雁洲哥哥,我先前骗你是不愿叫你看轻于我,你不会怪我罢?”
崔渚叹了口气,严肃地说:“宜安妹妹,若是有朝一日太后娘娘发现了你和端王如此欺瞒于她,必然会雷霆震怒发作一番,到了那时你该如何自处?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这个问题罢。”
好个仁义慈悲的幸原公子。李衍心中偷笑不已,面上却是忧云愁月,说:“太后娘娘待在清心观,平日里足不出户,就算我在王府招摇过市也不会被她撞见。雁洲哥哥,求你跟王府其他人一样守口如瓶,如此以来,太后一定不会发现我。”
崔渚却摇了摇头,道:“道理并不是这样。人说纸是包不住火的,所有谎言都有暴露的一天,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李衍如梦方醒心中一惊。
没错阿,就算本王今天把幸原公子蒙骗过去了,但天下到底只有一个李宜安。有朝一日,崔渚一定会发现端王男扮女装耍弄他的事情,或早或晚罢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李衍既然已经想到这一步棋,那么下一步棋,他必然是要盘算如何在崔渚发现之前就先抓住他的软肋再狠狠折磨他一顿,能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面更是妙哉。
但此时此刻,李衍软软地伏在崔渚那温柔的怀中,望着表哥举世无双的如玉面孔,再嗅着他浅蓝旧衣上绵厚的沉香味道,心思悄然转换,下一步棋居然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位置上。
端王此时心想着,若是表哥发现了我男扮女装耍弄他的事情,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气得再也不理我?他会不会气得扭头回幸原去了?
一想到幸原公子进入王府短短几日,还未给他帮上什么忙或成就什么事业,就要被气得甩袖离开,李衍心中登时虚得发慌。
这般心虚恐惧的心情,竟让端王恍然忆起了儿时旧事:
李衍幼时有一次淘气在皇家花园爬树,一不小心爬得太高,立在危枝上不敢下来了。端王宫里的太监、侍女、侍卫等在树下撑开厚厚棉被,齐声喊他跳下来,端王却是抱着树干死也不肯放开。
当时还是妃子的李崔氏心里着急,便令李世荣上树去救端王。谁料李世荣刚攀到端王脚下,就被惊恐失控的小李衍给一脚踹开了。李世荣猛然落地,还把端王身下几米的树枝齐齐压断。旁人再寻不到落脚之处,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