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到楚非宸她们家当了一圈插门女婿的好处在于,无剧本即兴演戏这种事情,本寨主现在做来也相当得心应手了。
可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与慌乱还是微微硌疼了我的眼。
她像是不敢置信,脚下踌躇着上来半步,张了张嘴,最终也只得迟疑的两个字:“……子颂?”
我保持天真的表情不变,却微微错开她的眼睛,“姑娘认识我?”
她终于上来抓了我的手腕,一双好看的眸子紧紧盯着我的脸,那么努力像要从中分辨出点什么。
我扬起唇角来对她无辜一笑。
她眸子里的伤痛,明显到我几乎感同身受。
而抓在我手腕处的手渐渐收紧,她呢喃着的唇似乎微微颤抖,在这春日暖阳中,有着格格不入的脆弱。
而她说出的话,似询问,又似自言自语,“子颂,你……你不认识我了?”
嗯,不是不认识,是不确定,在我眼前的你,是大燕长公主楚非宸,还是我的爱人,楚非宸?
我不着痕迹地挣开被她抓着的手,边揉边对她道:“姑娘可是子颂的故人?如此好看……可惜,子颂自一个多月前便不太记得以前的事,大夫说是喝了什么毒水的缘故……”
她被我推开的手便那样悬在了半空。而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似不解,“不可能的……怎么会,那假死药,明明没有副作用的……”
她猛地抬了头,逼上来一步,鼻子几乎贴上我的面颊,伸手紧紧攥了我的前襟,说出来的话却很轻很轻略带请求,“不会的,不会的,卫子颂,你是因为气我怪我,所以骗我的是不是?你怎么会不记得我……我是非宸啊……”
阳光斜斜地照下来,她的眼中,一片茫然。而隔得这么近,我才发现,这一个多月,她竟似清减了,柔弱的肩膀微微抖动在眼前,不堪一握。
我生生抑制住了拥她入怀的冲动。
而她的手慢慢抚上我的脸颊,颤抖了声音唤我:“子颂……”
这一声,欲说还休。似有千般心情万种情绪,到最后,只化作那幽幽的尾音,兀自叹息。我终是忍不住,叹一口气,微微拥了她的肩膀,手贴着她的背轻轻安抚,“这位姑娘,何故如此伤怀……”
楚非宸,既然要断,又为何如此伤心?
她没再做声,手从我胁下绕过去紧紧环了我的肩膀,脸埋在我的肩窝里,不一会儿,有略微压抑的抽泣声传来,我眼角余光落在地上,那一双亲昵姿态的影子,又能维持多久?
傍晚。
我倚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凉风习习,十分舒畅。楚非宸从厅里迈出来,在我身边看我两眼,便把那舒畅全部变成了不自在,我少不得扬起脸来回她一笑。
她怔了怔,走到我面前来倾身环了椅把,“子颂,我与忠良谈过,你这病既是后天所致,应该还是有方可解的……我已经着他去请大夫了……”
唔,小黑同志关键时刻还是挺靠得住的。
我无所谓地摇摇扇子,“也算不得病吧,不过就是记不起以前的事罢了,有的时候想想,老天如此安排,未必不是好意,以前的事,或许没什么值得记起的呢?”
她的身子,略略一抖。可还是撑起一个笑容来问我:“就算有喜欢的人,也不想记起么?”
哎哟,楚非宸楚姑娘,你为何不更直接点说,就算是我,也不想记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