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京城”二字,再细看那大汉,却是眼熟地紧。那此刻正穿针引线的手,不就是那天按在剑上的手!
公主身边的黑衣护卫!
我陡地打了个寒战。
管家适时地开口道:“据说是做错了什么事,被公主罚着在这里,公主的心思,啧啧……”
我的心更凉了。
做错了事要被罚裸身刺绣?这真正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公主。可是怎么办,不得罪也得罪了,而且公主特意把这惩罚搬到我的院落来,难保不是抱着杀鸡儆猴的想法……
我想象被众人围观议论的情景,内心十分凄凉。看来让公主就此放过我的可能是微乎其微了,只能寄希望于我爹,若他听说公主要带我上京当驸马,应该不会同意吧?
事实情况是,我显然低估了公主谈判的技巧,亦或是,高估了我爹富贵不能淫的气节。
两天过后,在我事先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我爹他亲手收拾了我的包袱,安排了车马,把我带到大门口嘱我一切听从公主吩咐后便走到一旁躬身和公主说些什么,完全不觉自己卖女求荣的姿态。好吧,虽然从他的角度看来,应该叫做卖子求荣……可是,可是,那也不能改变这件事□裸的逼良为娼的性质!
被卖了……怎么能凄惨到这个地步……
我看着公主一边点头,一边对着我爹笑得雍容得体,心下一片茫然。难道,真的要跟她进京去当什么劳什子的驸马?这一去,见了皇上,便真的是欺君大罪了吧?
我的逻辑是,公主已经难缠到这个地步,那么培养出她的皇帝陛下,那该是厉害到何等人神共愤的程度呢?宁得罪公主,也不要得罪皇上吧……于是,我上前一步,扯住我爹的衣襟,昂首道:“我不去!”
我爹殷勤的表情还凝在脸上,被我拉住的手臂却已然僵了。他略微晃了晃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果然我只有一击而退的勇气,公主还一付看好戏的样子站在一边,我却已经失去了抗争的决心。只好呐呐地垂着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我爹却完全是越战越勇的类型,他反手抓住我,一副眼睛里随时会喷出三昧真火将我烧得渣都不剩的架势,怒道:“混账!跟着公主当差,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旁人盼还盼不来,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恩,这的确是件很好的差事,问题在于,我有命消受么我?
没等我把这句话说出口,公主已然开口了,说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事。“卫公子,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为何现今我看你越来越觉得面善得很?”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倾国倾城的脸上似乎能拓下一层淡淡的笑意,声音也柔和得如同此刻轻拂人额角的春风,而我却明显听出了威胁的意味。若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雁落山上的事,便当真无法收场了。黑衣护卫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不说,难保我爹听到这话,多年缺乏锻炼的身体不会一气之下罢工,寻那西方极乐去也。
于是我只能妥协。在我爹犹疑的眼光扫过来之前,对着公主一鞠躬道:“公主哪里的话,草民若是之前识得公主这般人中龙凤,又岂有忘怀的道理。若是公主体念着草民面善,日后多提携着点,便是草民之福了……”
我爹笑了,公主笑了,我在心里泪流满面。
然后,我悲壮地充当起车夫的角色,黑衣护卫在左骑马,公主并一个侍女坐在身后的马车上,开始向京城进发。至于京城到底在哪个方向,要走多久,我完全没有概念。反正也不需要我带路,我只木然地驾着车,在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