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青见状立即欣喜道:“公子,这是夫人送您的吗?属下看守旁人夫人库房时,见过这枚玉坠。”
赫峥冷眸扫了一眼他,云映送他物什,难道不是件极为常见的事吗,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雾青却不这样觉得,他作为下人,自是希望他家公子和少夫人夫妻和睦,见状又遗憾道:“可是公子您的玉已经带了有十年了……”
赫峥低头看了眼自己腰上的玉佩,这个玉佩其实没什么特殊的来历。
非要说的话,这玉是褚夫人亲自给他挑的,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他记到现在。
赫峥走进偏房,然后道:“好像该换了。”
雾青啊了一声,然后认同道:“确实确实,毕竟是少夫人送的。您若是不戴,惹的少夫人不快就不好了。”
赫峥发现雾青这厮的嘴越来越碎了,云映高不高兴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条鱼,看着就是个小玩意儿,造工虽精巧,但并不庄重。
只是这块玉戴了十年,边角处已经有裂痕了。
他手边暂时又没有别的玉,暂时凑合一下而已。
云映全然不知赫峥已经勉强凑合一下的带上了这块玉,她一脚睡醒时,天已大亮。
房里被新添了冰,但她还是被热醒了。
用过早膳后,云映按着惯例去给苏清芽请安。
赫延走了以后,府内分明松弛了一些,苏清芽跟以往没什么分别,掌管中馈已经占了她大半精力,但好在没有子嗣,云映觉得她的日子比徐怡风要舒适一些。
云映去时,苏清芽不在正堂之内,一位嬷嬷上前道:“少夫人,夫人后院暖阁内抄经祈福,老奴带您过去。”
近日也没什么大事,更没听哪个孩子害病,那这祈福莫非是给赫延祈福不成。
云映跟着老嬷嬷走进,房内寂静,青烟袅袅,晨光照进来,能清楚的看见烟雾升腾的样子。
朦胧中,见得苏清芽半跪在软垫上,身形削瘦,细长的手指执着笔,手边已经摞了一沓纸。
云映脚步慢了下来,房中清光明亮,帘幕风微,清雅端方,不远处的紫檀案几上堆放着不少字画。
云映知道,苏清芽对丹青书法颇有研究,她曾经看过两幅她的画,但她是个外行人,对意蕴手法等一概不知,只能勉强瞧出那画的花鸟栩栩如生。
她还在想着,等她同苏清芽熟悉一些的时候,兴许可以让她照着赫峥画画宁遇。
云映款步走近,道:“夫人。”
苏清芽搁下笔,连忙回过身道:“小映,今日来这么早呀?”
云映行至苏清芽旁边,自觉给她研墨,然后道:“夫人是在为父亲祈福吗。”
苏清芽嗯了一声,道:“算是吧。”
苏清芽叹了口气,道:“希望他们可以一路平安归来。”
他们?
云映道:“除了父亲,还有谁回来吗?”
苏清芽抿了下唇,云映知道,她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跟自己说的,但后来苏清芽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还是移开目光,道:“也没什么。”
“他这一程赶的急,算着日子,兴许还有一月就能归家了。”
那确实是快,云映原先还以为之前得年底才能回来,这么一瞧,赫延回来时,别说年底,兴许还没入冬。
她知道,赫延此行绝不可能仅是公事,云映目光扫过那一沓佛经,心道莫非是接人不成。
赫延不爱褚夫人,云映看不出他对这府里的谁有所青睐,听说他也不是什么沉迷女色的人,难道此行是去接什么心上人吗?
恰逢此时,风从窗外掠进,吹起了那一沓薄纸,云映便走上前去关窗。
窗户关上后,她垂眸,看见了紫檀案几上的那几幅画。
上面的几副一看就是刚作不久,墨迹鲜亮,真正引起云映注意的,是压在下面的一副。
画像露出一角,是一个女人的手,端庄娴静的放在膝盖上。
苏清芽还在整那一沓佛经,云映看了一眼她,继而收回目光,果断的伸出手把那副画抽了出来。
画幅泛黄,纸张翻动的声音瞬间让苏清芽回了头,她制止道:“小映!”
云映却已经看见了那幅画。
画上是个女人,确切来说,她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芙蓉粉面,章台杨柳。
她坐在椅子上,约莫十六七岁,姿态端庄,眉眼间却尚有稚气,唇角含着温和笑意,出尘脱俗。
云映手指收紧,从这张面庞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是她最熟悉的长相。
云映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褚夫人。
苏清芽已经走了过来,她匆忙从云映手里接过画,然后小心将之卷起道:“方才我在收拾这些画呢,堆的杂乱,见笑了。”
云映仿佛没听懂她的意思,直接问道:“夫人,这位就是褚夫人吗?”
苏清芽将画放在一旁,含糊道:“不是。”
她显然不想再提,拉着云映的衣袖道:“小映你看,你瞧哪个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