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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安车行(7)(2 / 2)

魏玄定硬生生把自己要争取一些“魏郡特例”的话给咽了下去。

张行也不由多看了这位大行台文书总管一眼,心中那里不晓得?陈斌觉悟是有的,自恃为首席心腹的他在大事上也一定会配合自己,但毫无疑问,窦立德此番归来的姿态也明显刺激到了他,逼的他把积极态度摆了出来。

“那就这么办。”陈斌的表态不止是堵住了一个人的嘴,片刻后,见到无人开口再做讨论,张行定下了这个会议的基调。

坦诚说,有些措手不及,但战和这个事情,本身就是贯彻着整个黜龙帮的当前第一要务,人人心里都有思量,只没想到会在这么一个例会上就定基调罢了。

“咱们要大略转向备战……接下来几位外镇龙头谁先说?”魏玄定绷着脸来问。

自从开始掌握一个具体方向的工作以后,魏玄定就发现自己在变得越来越情绪化,对着下级和工作成果常常轻松过了头,对着需要争夺资源的其余龙头他就仇大苦深起来。

但没办法,老魏自己偷偷请教过张世昭,后者告诉他,这是没有经历过足够的官场历练的缘故,所以没辙,反正黜龙帮其余高层也都是类似的模样,倒也不必为此不安。

当然,魏玄定还是渐渐发现,帮内这些高层中,越来越多的人变得沉稳干练,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起来,而自己这个脾气,怕是还有年纪太大转不过弯的缘故。

这么下去,怕是要落后于人的!

并不晓得魏玄定心思也没有刻意喜怒不形于色的窦立德开口了:“我先说吧,幽州要修河,要修路,要建码头,要造船,要起仓城,还想把山地里那些小郡给整理一下。”

众人纷纷侧目。

而窦立德从容从自己腰中一个制式骑兵皮包……真的是皮包,牛皮包……取出了厚厚一沓文书,然后亲自起身与大圆桌上的诸位分发,还给正在记录会议的萧余送了两份。

这上面清楚详细的写了要在何时何处用多少人修哪段河,要在哪个山口扩大通路,要造什么船,如何选定仓城地址,如何整理那些小郡的疆界,甚至包括了准备将一些在燕山山地中很有影响力的家族迁移到邺城的方案。

看得出来,窦龙头准备充分。

而众人心思复杂的看完这些,也都无语,还是王叔勇来问:“窦龙头这么多安排,做的完吗?”

“王五郎哪来的这话?”窦立德当场笑道。“你莫忘了咱们黜龙帮历来做事的规矩,只要是对的事,能做一件是一件……何况今年首席修河的时候,大家谁能想到修的这么多这么好?我当然没有首席的威信和本事,但按着这计划表的顺序挨个做便是。”

王叔勇当场无言,其余人更是一时不敢吭声。

“那我赞同。”雄伯南想了许久,竟想不到反驳的余地。

“我也赞同。”张行还表扬了一下窦立德。“窦龙头出镇幽州后,气度才略都大有长进,咱们应该多跟窦龙头学学。”

窦立德苦笑道:“不过是走出原本的圈圈,看的清楚了些而已,首席夸多了。”

众人面面相觑,也都陆续赞同。

而窦立德说完后,按照不成文的资历排序本该是伍惊风来言,但这厮不知道是不是被窦立德吓到,还是本就没有什么方略,居然一直没有言语。

单通海看不过去,先接了过来:“济阴这里称不上什么方略,而是有个问题……那就是一旦开战,我们济阴行台的兵力应该怎么配置?是去叩龙囚关,还是渡河与大行台兵力汇集一处?亦或者南下与伍龙头一起去捅南阳?乃至于随机应变?”

“这确实是个问题。”张行一边说一边看向徐世英。

“随机应变。”徐世英早有想法。“紧要顺序依次是汇集主力、去捅南阳……万不得已不建议打龙囚关,宁可把兵马摆在荥阳吓人。”

这不就是让做预备队吗?

单通海本能想驳斥,但今日从窦立德到陈斌,一个个的都这么讲大局,自己要是出面驳斥岂不是显得私心过重?刚刚自己怎么说的来着——从进这个屋子开始,大家便有公无私!

一念至此,他竟然硬生生忍下,然后缓缓出言:“若是大行台有安排也无话可说,只是我们济阴行台都是帮里的老底子,不乏精锐,若真空耗,岂不浪费战力?”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徐世英努力解释。“单龙头,你须晓得咱们济阴行台的尴尬,争东都,对上的就是龙囚关,龙囚关距离东都不过几十里,真要是从这里走,高手要对上司马正,士卒要对上那雄关……所以既要对上雄关对上司马正,为何不从河阳那里对上?”

单通海还想说什么,徐世英继续言语:“我也晓得那些老兄弟会不满,过几日我过河去,专门与他们说,就告诉他们是我安排的方略,且看谁要如何!”

连徐大郎都铁面无私起来,单通海如何能忍,立即推辞:“何必要你,我自能压住人心。”

话一出口便后悔,因为这便是认了对方给济阴行台安排的预备队任务了。

孰料,张行此时忽然出言:“其实倒也不必……还是要考量军心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东都这里要打多少场?一场如此倒也罢了,两场三场五场也要如此?济阴肯定不满,河北这里损耗也大。”

“那……”

“调换一下人手便是,让济阴那里抽调几个营跟大行台这里互换,每一战都换,提前换。”张行给出方略。

“也不是不行。”

“可以。”单通海先点了头,手下的军功就是他的,倒也不必争个人。

然而,伍惊风依旧没有开口,周行范不耐,直接接了下去:“晋北这里最麻烦的是没有时间整编,若说士卒个体战力,几位将领的修为都是不错的,装备也补充了,但还是差帮里正常的营头许多……能不能也与我几个老营?”

“不行。”徐世英立即否决。“一来,这边交换营头不影响战力;二来,你那里本就是偏师中的偏师,是打掩护的,不用许多战力。”

“那我没什么说的了。”周行范倒也干脆。

“多给你点文书与参军,尤其下个月就是今年的科举,取了士子也多与你一些。”张行稍作安慰。

“也行。”周行范依旧坦荡,也不嫌弃。“有比没强。”

伍惊风还是不说话。

终于,洪长涯认认真真提出了一个建议:“首席,诸位龙头,我以为武安行台没有必要再立着了,本就挨着邺城,直接收归大行台最为方便,我愿意脱了行台单独领兵,也愿意去晋北协助周龙头。”

周行范笑了一声,便要说话。

却不料雄伯南直接摆手:“这样不好,不是信不过你洪龙头,而是天下未定,将来还要招揽人的,这才一年不到就把你的行台撤了,天下人只会以为我们把你晋北吃干抹净了。”

“诚然如此。”陈斌也赞同雄伯南的意见。“正如洪龙头所言,反正武安就在邺城旁边,有什么事情我们大行台可以直接帮忙,那留着武安行台的架子也无妨的。”

洪长涯只能闭嘴。

伍惊风还是不说话。

牛达无奈,知道不能再拖,也直接言语起来:“我这里有两个事情,一则是王厚把兵马带走,杜破阵把水军也挪走了,缺兵少将,偏偏杜破阵走后淮南那边挨着淮水的地界空了下来,想要控制却有些犯难;二则是如何与南梁交往……”

“如何交往什么意思?”陈斌略显不解。

“譬如逃人……接纳了淮水南岸后,就有不少逃人过来,尤其是奴籍,他们找我们要,我们该如何?”

“不给。”雄伯南立即回复。

“实在不行,我们暂时出钱赎买,都不要把人送回去。”柴孝和也来言。“不然就是坏我们自己的根基。”

牛达点头:“还有,我来之前他们还托我打听之前的南梁皇族,比如萧皇后与萧分管……”

众人一起去看奋笔疾书的萧余,后者头都不抬,仿佛写的不是自己名字一般。

“这又是什么意思?想要请回去?”陈斌也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有那个意思,但又似乎下不了决心,遮遮掩掩的……按照我的猜度,应该是萧辉确实乏人,但他只是以前前朝的皇族身份被捧起来,不免担心萧分管过去会喧宾夺主,所以有所忌惮。”

“那就告诉他们人在哪儿,什么职务,只当他想走亲戚。”陈斌冷冷对道。

牛达点点头。

“还有吗?”陈斌似乎带了火气。

“那位国主似乎还想拉拢我,送了许多男女财帛。”

“男女授田,财帛你跟行台三七分账……还有吗?”

“没了。”

“其实只要你恪守咱们的法度,对他们不卑不亢就行了……没必要计较太多。”

“主要是要与首席这里做个交代,也要弄清楚大行台这里对南梁的基本态度……”

“有什么态度?看他们自败而已,若自败的快就要趁虚而入。”陈斌言辞冷冽。

“还有吗?”张行居然没有否认陈斌的言语。

“外交上就这些,还有缺兵的事情……”牛达提醒。

“不能给你太多兵。”张行想了一下,稍作强调。“实在不行让登州给你协防,你自己编练些临时的民防也行。”

“只能如此了。”牛达叹气道。“来之前我以为还要拖个一年半载,未必就要决战了……可东夷人翻脸又如何?”

“所以请大宗师去打探消息兼做震慑了。”张行回复道。“若是大宗师都不能劝退他们,那咱们只能准备两线开战了……而若是东夷人愿意不战,连你也要带着自己的营头过来参战的。”

牛达点点头不再言语。

几人明显想到殷天奇的事情,想要讨论一下,但目光斜到伍惊风,却都住嘴。

伍惊风还是没说话。

无可奈何之下,魏玄定盯住了另外两位:“五郎、徐龙头,你二人也可以畅所欲言。”

“没什么可说的,我们既没有主政一方,也没有参与大行台决策,只是战将而已,首席与大行台有吩咐,我们勇往直前罢了。”王叔勇明显有腹稿,只是说的时候有些呛。

“王龙头说的极对。”徐师仁缓缓而言。“若非首席看顾,黜龙帮能容人,我一个暴魏逃人如何到的此地与诸位同列?只能尽心尽力作战,用这条性命报答罢了。”

众人纷纷颔首称赞,最后一起看向不说话的伍惊风。

伍大郎头皮发麻,心窝流汗,却也晓得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只能勉力来言:“我本就不知道有何言语,上来这吞风台上,只觉得大家说的都极有道理,个个都是真豪杰,便听得便入了神,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就是等着打仗了!”

众人哄笑一场,倒是张行主动来问:“大郎,你修为如何了,什么时候能晋宗师?”

伍惊风这才肃然:“其实我修为早就到份了,之所以没能晋宗师还是心中有憾,若有一日能进军到西都,怕是立即就能成个宗师。”

张行略显感慨:“到了宗师、大宗师,想要进步果然还是以符合心境的功业最常见。”

“可不是嘛。”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伍惊风便放松下来。“还是谢总管那位祖上最明显,打到大河边上,哪怕要死了,也成了一日大宗师……不过前提是底子厚,外加亲身领袖,先……大魏开国那位就是坏在这两件上面。”

众人就势闲谈了几句修为上的事情,也算是另类的歇息。

而停了一阵子,张行终于也将另一件事情摆了出来。

“杜破阵……也要交换营头吗?”徐世英明显不满。“从邺城到湖南,这得多少路程?况且大战在即,将已经成型的一个营头去换还要再做操练的兵马,值得嘛?”

“关键不是一个营头的事情,也不是杜破阵的事情,而是淮右盟。”窦立德语气平缓。“若是我们还想将淮右盟吃下,觉得还能吃下,那使些法子,用些力气都是无妨的……怕只怕,淮右盟到了湖南,一去不复返,咱们白折了力气,还耽误北方大战。”

“说得好,淮右盟现在对咱们黜龙帮来说,就是首席之前说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陈斌也有些感叹,他今日和窦立德竟然意外的在很多事情上态度类似。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淮右盟的作用已经很大了,咱们驱赶着他们先后兵不血刃得了淮西与徐州,现在又染指了南梁内里,还有什么可说的?真弃了也就弃了。”牛达稍作驳斥,但似乎也不对淮右盟再抱有多余期望。

“白总管是怎么想的?”倒是柴孝和想起了一个关键。“现在淮右盟在她麾下,总得听她建议。”

众人这才收敛,去看张行。

张行倒是坦荡:“这就是白总管给我书信中的建议……”

说着,便将白有思那番言语与自己对淮右盟的了解依次说了出来,最后提出,淮右盟不大可能逃出黜龙帮手掌心,而若是能解决阚棱,那就更是十拿十稳了。

但想要解决阚棱……却似乎又不大可能。

“阚棱之忠,与杜破阵是真真恩犹父子,怎么解决?只能尽力而为吧?”牛达有些无力。

“那就尽力而为,直接让李子达过去,然后下文书阚棱来。”徐世英松了口。“但他能来吗?别白送了李子达过去。”

“我倒是许久没有用什么阴谋诡计了,不是不能试一试把人骗来。”张首席却是有些语出惊人。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立即回头叮嘱萧余:“这句话不要记。”

萧余抬头看了这位首席一眼,一声不吭。

而座中其余人倒是莫名有些心慌……这位首席已经多久没有行过诡计了?而且阚棱这种人也能用诡计对付吗?更关键的是,大家伙一起大公无私了一整天,怎么就突然要诡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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