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为什么你却跟李秋水走到了一起?”我心里突然揪紧了起来,李沧海向来以神秘著称,她是死了?还是一直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她的名字?
“她嫁人了,被李秋水那个贱妇发现我们的事之后,就急急忙忙将她嫁人了。嫁给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人,嫁到了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无涯子的眼角突然有微光闪过。
“你去看过她吗?”我突然不忍再问下去,不能与相爱的人守在一起,这种感觉我从来没试过,却也明白其中的痛苦和折磨,况且还是被李秋水这个两人都是最亲的人下手害的,想反抗却也无从下手。
“在她新婚的那天晚上,我喝了三十坛酒,只为一醉。可惜,当那家挑起的大红灯笼照亮天际的时候,我的心却仍然揪心的痛。”无涯子此刻已是泪流满面了。
“那家人后来怎么样了?”我小心的问了一句,依着武功盖世的无涯子,应该不会做出杀人家满门的事来吧?
“我第二天就离开了那个伤心地。后来听说她第二年就生了三胞胎,当晚就大出血死了。临死的时候,她家里的人传说她一直在说着‘无牙’‘无牙’人们都说她是神智不清,刚出生的小孩子哪里会有什么牙齿。却只有我一个人清楚,她说的正是我的名字啊!”无涯子脸上青筋暴起,双手狠狠抓着自己早已没知觉的枯瘦双腿,尽情的泄着自己的情绪,惩罚着自己当初的错误。
“我要是把她带出来就好了。至少,我不会让她寂寞的活过最后那一年。”无涯子泣不成声。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颤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她怀的可能是你的孩子?”
无涯子骤然停止了小声哭泣,猛地抬起血红的眼睛,紧紧抓着我的双肩:“她生孩子的时候正是婚后的第八个月啊!而且那三个孩子我曾经看过一眼,正是足月的孩子应有的特征,难怪那家人虽然得了儿子,却并没有欢喜的样子!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眼泪却籁籁而下。
默默的陪着他哭了一会儿,我终是强笑道:“那家人住在哪里?姓什么?你还记得吗?”
无涯子怔了怔,道:“聚贤庄,姓游。”
我一时无语,大脑里却在飞快的消耗着这条信息:李沧海和无涯子的儿子生在了聚贤庄,依着年纪来判断的话,应该是游历奇和游坦之的父亲辈的,可是聚贤庄明明只有两位庄主啊!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无涯子呆了半晌,才缓缓道:“我记得李秋水在和我婚后曾经有段时间跟一名番僧有过交往,我知道她在背着我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可是我也曾经对不起她,也就没去理睬。那番僧曾经有段时间消失了一阵子,而聚贤庄的二庄主和他的儿子也死在了西夏附近。想来应该是她指使人去杀了自己的亲外甥了。这女人真是狠心!”
“那琅環玉洞里的玉像应该是你为了记念李沧海而亲手雕琢的吧?”我忽然想起这一碴来,说起来,无涯子到底是忘不了她啊。
无涯子点点头,沉声道:“是我亲手雕的。那是采自整块的上品河田玉。可笑李秋水还以为雕的是她自己,居然还为我天天为玉像浇水。”
“你知道她后来将自己所学至高武学画成画卷的事吗?”我连忙又问了一句。
“是吗?她想干嘛?”无涯子眉头一挑,显是十分感兴趣。
“她以为你负心薄兴,所以留下了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画卷,要学得她武功的人杀尽天下逍遥派弟子。”我将李秋水的心思统统告诉了无涯子。本以为他会大怒,哪知他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心太高了。当年我伤了她的心,想不到她居然恨我到了这步田地。灭我满派,嘿嘿,若是能杀了丁春秋那孽徒的话,就算我一死又有何妨?”
我叹了口气:“其实她还是十分想跟你重修旧好的。现在她被巫行云毁了容,又整天呆在西夏国的冷宫之中,日子也并不好过。而巫行云却整年呆在又冷又高的天山之顶,也是盼着哪天你会去找她一叙旧情。难得她们这么痴情。”
无涯子听的悠然神往,哈哈大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当年你们折磨我的小妹妹,现在终于尝到了没有人爱的滋味了罢!盼着我又何尝不是盼着?若是能出这个山谷,我又何必在这里等上三十年?”说着说着,哈哈的笑声之中又带起了无限的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