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季定邦难以压抑喉咙深处的呜咽,明熙帝继续撕开残忍真相,“后来季婉用药怀上子嗣给了朕思路,朕让人细查,慢慢查,谁知还真让朕查到了蛛丝马迹。”
“季婉真是难得聪明了一次,她居然是通过送给你的汤药来达成‘助’阿姐受孕的目的。”
明熙帝收到影卫查出的东西都有一瞬的不信,实在不像季婉那个脑子能想出来的。给季定邦用特殊的秘药,男子一旦服用,对男子本人影响甚微,却会在夫妻之间完事后,极大程度提高受孕率。
而且,怀上的胎儿比一般的还更稳固,等渡过危险期,就会吸取母体营养,所以通过这种方法孕育的孩子,一般都会给母体带来比较大的伤害。
长公主身子本就不好,普通怀孕生产都极有可能一尸/两命,更何况这种方式怀上孩子。
当时要不是靠着各种圣药的填补,也许阿姐和季睿都坚持不到最后。
即便如此,阿姐还是提前生产了。
如此令人防不胜防的算计,居然是季婉想到的,别说季定邦了,就是明熙帝一开始都怀疑不信,是不是有人借了季婉的手,毕竟季婉被人利用不是第一次了。
但后面影卫查不来的一桩桩摆在明熙帝面前,这还真是季婉自己弄出来的。那个从南疆寻来的丫鬟,还是季家那两位哥哥帮了她的忙,但她也是说寻来自己调身子的。
谁想,那丫鬟竟有如此能耐,季婉无意中知道能利用男子让女子受孕率提高的手段后,就动了利用季定邦的念头。
一切看起来太像巧合,太巧合反而让人起疑。
于是明熙帝派暗影去南疆深入调查,却没发现异样,这一切还真是一个阴差阳错。
不,也不是阴差阳错,因为季婉本来就有那个念头,只是正好那个丫鬟有助她一把的手段。
而这种算计也不需多聪明,就是利用了长公主身体虚弱的劣势。
“朕对她算得上仁慈了。”
季定邦浑浑噩噩地跟着宫人来到了长喜宫,他脑子还是一团糟,视线都因为头痛有些模糊了。
此时长喜宫好似被一层灰色的雾霾笼罩着,季婉躺在床上,面若白纸,瘦得几乎看不出来她之前花容月貌的样子。
虞嬷嬷垂首立在床边,暗自抹泪,突然身后传来墨兰惊讶的声音。
“将军?”
虞嬷嬷猛地回身,见来人是季定邦,来不及惊讶就先惊喜喊道:“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娘娘是否有救了?!
“将军,求您救救我们娘娘吧,救救她吧。”虞嬷嬷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眼泪鼻涕混作一团。
听着虞嬷嬷悲怆的求救声,垂着脑袋的墨兰眼中闪过一抹冷嘲,将军又不是天神,贵妃,不,婉妃已经油尽灯枯,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求他有何用。
婉妃走到这一步,虞嬷嬷功不可没。
当初,她和墨竹都劝过,用药孕育子嗣风险太大,哪怕那个彩环看起来胸有成竹,但意外是掌控不住的。
可婉妃近些年脾气变得躁怒,根本听不进她们的劝,只有虞嬷嬷的话她能听进去,可惜,虞嬷嬷恨不得什么都依着婉妃,哪会劝说。
一步错步步错,婉妃身子彻底崩坏那日,彩环就投缳自尽了。
之前墨兰有发现彩环半夜出去,她觉得不对曾经跟踪过,虽然跟到一半跟丢了,但是那个方向....很可能是皇上居住的福春宫。
她当时吓傻了,又怕是自己猜错了,也许......就算是皇上传召,那也可能是关心贵妃身子,就连太医都没说彩环有问题,她空口无凭的谁会相信彩环有异心。
那时候,婉妃已经脾性大变,她也不敢随便什么都说。后来就一直暗中观察彩环,彩环很谨慎,很难让人发觉异样,不过长年累月下来,总有些细微之处是她顾及不到的。
这些小问题不足以证明彩环有问题,报上去可能会被彩环三言两语磨平过去,那时又正值彩环深得婉妃宠信时期,墨兰犹豫着不敢开口。
慢慢地...
这口就更不敢开了。
如果真查出彩环的问题,她相信,不止婉妃,就是虞嬷嬷也不会放过她。知情不报可是大罪。
果然,季定邦听到太医也没有办法,眼皮沉沉垂下,一时沉默无声,虞嬷嬷还没察觉到他周身异样,只以为他是担忧娘娘的病情。
“将军,将军您去求求皇上,让皇上下旨在全国寻找神医,宫里的太医都不行,宫外肯定有能治好娘娘的。”
虞嬷嬷膝行上前,跪在季定邦脚边,“皇上一定能找到治疗娘娘的神医。以前长公主身体不好皇上...”
“闭嘴!”
愤怒的咆哮声直冲虞嬷嬷面门,她抬头就被季定邦一双充血的眼睛吓到了。
“二少...少爷。”
虞嬷嬷嘴唇颤抖着下意识喊出以前在镇国公府的称呼。
季定邦眼眶布满红血丝,目光好像要吞人般,“你还敢提长公主,你这狗奴才还敢提长公主!”
这话让虞嬷嬷心神一震,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慌乱,莫非将军知道了?不对,怎么可能,那件事办得悄无声息怎么会....
“二少爷您说什么?”
见这老奴还在装傻,季定邦一双拳头更用力几分,用力到肌肉都发出咯吱咯吱的拉扯声。
“小妹让人定期送给我喝的补药,你会不知道是什么?”他咬着牙说。
话一出口,季定邦看着虞嬷嬷大变的脸色,终于,心中最后一丝丝的侥幸被摧毁了,季定邦身形都忍不住趔趄了一下。
“怎么敢!你们怎么敢!啊——”
伴随一声怒吼,季定邦一脚踹出去,虞嬷嬷就跟破布口袋般倒飞出去,直到撞翻一半人高的花瓶。
瓷片碎了一地,虞嬷嬷也觉得五脏六腑剧烈翻滚,咽下喉咙里的腥甜,蜷缩着,有气无力地看向季定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