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建州大山村的村民,因暴雨洪涝,山谷房屋被冲垮成为流民,他们命硬从大山村走到建州城,路途死了不少村民,他们的爹娘就是吊着一口气没上来,沿路土一刨埋了去。
他们抵达建州城后靠救济有一日没一日地过着。
断断续续下半年,屋外淅淅沥沥的雨一直没有停歇的兆头,惹人心头烦躁,再不停,朝廷的赈灾粮米见底,他们是真的要饿死在建州城外了啊。
老天爷行行好。
可怜可怜他们这些受苦的百姓吧。
她偷偷抹去脸上的泪珠,有些害怕地往棚里缩了缩,转头却见外面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欣喜道:“孩儿他爹,你回来了!”
然而这份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精神力在注意到自家男人空手而归时荡然无存。
“没领到粮?”朱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想安慰夫君的,但胸口堵着气怎么也发不出声,只是默默替他脱下蓑衣,背过身替自己男人倒了一杯水。
朱二郎喝完水接过睡着的儿子,居然破天荒的笑了:“衙门是没粮了。”
“那你怎么还笑得出口……包子!”朱氏赶紧捂住嘴巴似下观望,见其他棚子的人没动静,才颤抖着接过三个大包子和二十个铜板。
“这是哪里来的?”
“朝廷的粮到了,需要从海船上卸货,幸好我跑得快抢在前头报上了名,才有工钱和发的肉包子。”
“粮到了有救了!还是肉的?!”朱氏莫名有点想哭。
“冷了点你赶紧吃,莫让其他流民看见,那些豺狼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
朱氏叫醒小宝,分食一个肉包子,朱二郎单独吃一个,还有一个留明早吃给朱二郎吃。
小宝像饥饿的狼崽子风卷残云把半个包子吃下肚,眼里渴望剩下的一个包子,但他仅仅吞咽了一下口水,懂事地垂下了头。
朱二郎从自己的一个肉包里再分出一小半递给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儿子,小宝摇摇头:“小宝够了,爹爹累,爹爹吃。”
包子软软的,里面的肉又多又香,大概是三个月来第一次见了荤,朱氏边大口吃边呜呜流泪,吃完直接扑在朱三郎怀里崩溃哭了起来。
朱二郎揉了揉儿子结块的头发,轻轻拍妻子的背安慰:“他们午后才到,还没卸完,船工说明日还需要过去一回,发的还是包子。”
“是哪位大人来了?”
“听说是京城来了个王爷,送来十万石粮食,还有五千威风凛凛的士兵护着。”
朱氏应了一声,不敢议论大人物:“你衣服脱下来,我再帮你补补。”
建州。
港口地界石碑上的字在风吹雨淋下日渐淡化,接风的马车行驶近斑驳的城墙,石碑被抛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