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自己究竟又为元宝做过什么?除了哥哥妹妹叫的亲热,又有什么?反而,元宝如今的怨气冲天,倒是和自己有着莫大的牵扯。
见马路踟蹰不答,元宝唇角翘出一丝微笑,眼眸含媚,赤白双瞳异彩流转。
元宝瞟一眼马路手中那枚乌青色的穿越宝珠,轻轻将直指马路咽喉的短剑收回,她柔声说道“放宽心啊马路哥,你是我的结义大哥,我又怎么会亲手刺你呢?”
说完这句话,元宝转身走入围观人群,却又回头再瞄了一眼马路,赤红的一枚瞳仁仿佛要滴出血来。元宝低声又道“是啊,我又怎么舍得。”
马路茫茫然站起身来,满眼都是正在围观的穿越众。人群之中,有一人越众而出,戳指马路,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的王地雷。
“听了元宝的话,我才知道你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你把自己的义弟义妹都害得那样凄惨,这样的大哥不跟也罢。”王地雷满脸都是悲愤,控诉说。随后,王地雷转向穿越众,大声说道“诸位,刚才就是他唆使我假装身怀九阴真经!”
“败类。”有穿越者小声说。
“仆街货。”又有人补充,声音大了一些。
“识相一点,你太监吧。”越来越多的穿越众纷纷说道,
马路耳中听的都是窃窃的议论,眼中看的都是指指戳戳,心中的颓丧悲凉再度升腾,挥之而不去。他只觉得,自己身背万般委屈,但细细琢磨,旁人似乎又没有冤枉自己。
酸楚麻涩的冷气又从穿越宝珠中反噬透来,马路紧紧的握住它,任由那酸涩侵蚀自己的全身,仿佛是觉得,只有这些**的痛苦才能让自己保持着挺立。
宝珠传来的这一股酸涩怨气,又掺杂着马路自己的悲戚感触,相互带动,越滚越大越来越强横,瞬间轰然爆满占据了马路的整个身心。
马路心中激荡,将头低垂,无声落泪,片刻之后再抬头时,已经是满面泪痕斑驳,目光之中竟然隐约有些青。
“哭!就能解决问题么?”惯于挑拨的那一位先生,在人群之中伸长了脖子又说话了“骗取同情混淆视听,你这个手段太拙劣了!”
那位醉鬼穿越,在刚才乱斗之中,为挥醉拳外加降龙十八掌的威力已经喝了不少酒。他踉踉跄跄的从人群中挤上来,脚下一软,却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跌坐在地,他顺势在地上懒懒的摆了个pose,又像是饮中八仙拳法中的天子呼来不上船,又像是降龙十八掌中龙战于野的倒地版本。
“噫吁呼~”醉鬼穿越慷慨放声,右手虚捏成杯“哭个屁,哥儿们干一个!”
众声纷杂,马路却像是充耳不闻。他茫然环顾,像是要寻找什么,但是眼中所见尽皆乌蒙蒙的,只感觉自己的清醒和理智被一丝丝挤走,意识更是断断续续,越来越模糊。
“马路哥,你这个样子是愧疚了么?”元宝眼波流转,幽幽说道。
元宝语音虽然轻柔戚哀,但婉转之处竟透出不可言传的妖媚,更加惹人痛惜。穿越众静悄悄的看着小元宝的婉约身影,心中竟然不约而同的被牵动起丝丝颤动。均觉,这假黄蓉虽然没有真黄蓉那么面目清丽,但也另有一番**蚀骨的韵味,特别是那烟波一转,竟然像是看进了自己的心里面。
“马路哥哥,你为何不辩解?”元宝又柔声说道,虽然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元宝这几问,马路毫无反应,可厅中哄声却起,穿越众义勇之心大盛。
立刻便有人带头上前揪住马路衣领,口中还连连呼喝“老子最见不得欺负女人利用女人!”话音未落,已经一巴掌向马路掴来。
此时,马路体内正是酸涩怨气横冲直撞得一片混乱,五官闭塞,外界的任何动静都已经感觉不到。这一巴掌打来,声音清脆,马路却是毫无反应。
掌掴之人一愣,恰巧马路的目光散漫的转了过来。视线相接,马路眼中青光大盛,只和掌掴者的目光轻轻一碰便又转开,但这青光,却让这人心中狂跳不已。
掌掴者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揪住马路衣领的手,却立刻觉得双手刚才接触过马路的部位酸涩难当,冷气森森的透骨而入。一转念间,不知怎地,他一下子想起来了童年时候被老爸冤枉偷家用。
这一份记忆本来尘封已久,可是被马路体内传来的怨气一冲,当年经受的委屈新鲜**如同再次经历,立刻,他的悲意一涌而上再也压制不住,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号啕大哭。
“你还敢还手?”有一位看不清状况,怒骂着一脚向马路踢来。马路浑然不觉,不闪不避,被这一脚正正蹬在胸口。
然而,马路文风不动,脚踢者却同样坐倒在地,如丧考妣的痛哭起来。
这下子,才有人察觉出异样。马路未有丝毫举手投足,攻击者就倒地大哭,难道是传说中的内力反震?有胆子大的,走上去轻轻推了一把马路,却也有同样遭遇。而且,这一位嚎哭得更为凄惨,不但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还用双手用力的撕扯自己头。
围观穿越众面面相觑,颇为震惊,过了一会,才有人小心翼翼的出主意说。“要不,用暗器射他?”
“胡闹!你怎么知道暗器就不会被反弹?”这个点子,立刻就被否决了。
“大家看他的眼睛颜色变了!青的!”有眼尖的,轻声叫着提示大家。
“哦?!”众人恍然“难道是这小子小宇宙爆,升级了?”
众人小声议论,马路却依旧呆立在正中,青色的目光散漫的飘来飘去。被他目光瞟到的人无不心中一凛,默不作声了。有好心人,想要伸手扶起倒地痛哭的某一位,可是,他的手刚刚触摸到倒地者的身体,自己也紧跟着身子一震,掩面落泪不休。
围观众人人均感自危,脚下不约而同悄悄的向后退了几步,无形之中,圈子扩大了很多。
仅仅片刻,穿越众都安静了下来。而喝高了的醉鬼穿越还躺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醉鬼穿越他已经睡着了,满堂之中,只有他豪迈的呼噜声还在和另外几个号啕声此起彼伏,相映成趣。
元宝见众人奈何不得马路,眼中神色变幻不定,一会赤瞳闪烁恨意如欲喷火,又一会,灰白眸子之中又流露无限戚哀。元宝紧紧捏着手中短剑,脚下迟疑半晌,她才一步步慢慢逼近马路,再次将短剑对准他的咽喉。
此刻,马路的所有感官都被反噬的怨气闭塞,根本不知已有利刃加喉,还是在把他那双青眼茫然的转来转去。
元宝虽然早看出马路目不见物,但被他青眼一扫,仍旧心中一痛,千万思绪再度涌起。自己的这个结义大哥,以前每日里都是胡闹恶搞,从来没见他正经过,没想到,今天也看到了他痛哭流涕的样子。
再看马路双眼茫然,里面不知是哀伤还是痛楚,青意浓得化不开,而他脸上泪痕未干,也不知是心中埋藏了什么割不断理还乱的难言心事。这悲戚表情,难免让人心中痛惜。
思前想后,元宝念头再转,又想到马路虽然每日和自己打闹嬉戏,但却从来不对自己述说心事,更没人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唆使自己假冒黄蓉,害得自己不尴不尬,进不得退不得,无法以本来面目光明正大的追求郭靖,到头来,弦断心碎。而且,这马路,常常背着人鬼鬼祟祟的摆弄一颗黑漆漆的珠子,元宝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物事,但是,不需要靠得太近,她就可以感觉到其中的令人强烈不安的气息。
虽不知马路所谋为何,但是,他一定是在利用自己!从前郭靖还常在自己身边,元宝也无暇考虑这些,可现如今
元宝心中思绪翻滚,手上的短剑微微颤抖,却是真的不容易刺下去。
正迟疑中,忽然有件什么东西打在她的脚上。元宝手臂不由自主的一抖,短剑呛然落地。
低头看,原来是倒地酣睡中的醉鬼穿越打了个滚,手臂甩到她的脚上。醉鬼穿越紧闭醉眼,吧嗒着嘴巴,咕噜咕噜的说着梦话,细听之下,说的乃是“好酒啊好酒。”
猛然间,元宝忽地记起当日和马路在月影之下共饮南宫宝酒的逍遥日子,浅酌清唱,说的最多的话也是这句,好酒啊好酒。再一抬眼,却又看到马路一双青眼正愣愣地对着自己。
这一双眼,像是有无穷的话语欲言又止,又像是迷茫无助远望虚空。
元宝心头止不住的一阵酸涩,她猛地一顿足,掉头向大厅之外冲去。
从始至终,王地雷的目光就没有稍离元宝,一见元宝向外冲去,他步若闪电,已经紧紧跟随。
“黄姑娘?”开始,地雷还有些期期艾艾,可是当他看到元宝脚步丝毫没有放缓,剩下的话立刻脱口而出“黄姑娘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
元宝停下步子,侧头端详王地雷,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你这又是为什么?”
地雷并不直接回答,只是继续问道“我我以后可以叫你蓉儿么?”
略略寻思一下,元宝眼带哀伤浅浅一笑,说道“地雷哥,我的真名叫元宝。”
“好!”王地雷眼放光明,用力点头。他单膝跪地,放低了肩膀说“元宝妹妹,你要到哪里?你骑我去!”
元宝略作迟疑,便轻轻跃上地雷肩膀。王地雷昂然起身,傲然回望了一眼马路,迈开大步便行。
王地雷起步加甚快,呼吸之间便已经奔跑成一条虚影,狂风一般穿堂过院直出归云庄。远远的,还能听到地雷如龙吟般的一声长啸,连绵不绝,直至数里之外才停歇。
连台好戏,看得众穿越啧啧不已。正所谓,元宝已乘地雷去,此地空余马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