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章驰不再逃避纪湛的目光,她看向?他,说,“我已?经跟宝石骑士下过指令,如?果它确认我被杀死,所有联网的军用武器都会启动。他会为我寻找凶手。他是一个听话的机器。”
一个听话的机器,好过一个心思多变的人类。
纪湛:“你在埋怨我,对吗?”
章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站得有一些累了,从窗边走了回来,坐在床边上:“盘古之眼?呢?”
纪湛的回答也很含混:“我说过会帮你保管得很好。”
“你怎么猜到我带回来的是盘古之眼??”章驰手搭在床上,这?是一床新?的被子,非常干净,被套上面有千纸鹤的刺绣,蹭在手上,有一些不平整——她之前在纪湛房间的被子就是这?个图案,但她可以肯定不是那一床,这?一床被子更?厚。
天冷了,他给她换了一套更厚的被子。同一款而已?。
“你去了奥天帝国,跟情报局的人起了冲突——”
纪湛刚刚开口,被章驰打断:“你怎么知道我跟情报局的人起了冲突?”
“阿蒙托利跟我说的。”
“他还告诉了我盘古之眼?的秘密,一个理论上能够操控所有人生死的机器,希望能够从我——这?个跟你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身上,获得盘古之眼?的线索。在你离开白银共和?国之后,他对我非常上心?。”纪湛摊了摊手,“很遗憾,我并?不知情。”
章驰沉默不语。
“你跟情报局的人起了冲突,”纪湛继续之前的回答,“那边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身上拥有的秘密不会让他们轻易放过你。但很奇怪,你全身而退,甚至可以自由地?买票离开奥天帝国。”
“就在你离开的前一个晚上,奥天帝国响过防空警报,我找到了当天的新?闻。”
“你故技重施,逼迫他们妥协。”
从那天晚上那个电话,他确实可以推断出这?些东西,章驰淡淡“嗯”了一声。
“你联系我,希望可以藏在刚好到港的货轮上。可是你既然已?经跟奥天帝国达成?了妥协,又怎么会害怕他们的搜查呢?你怕的并?不是强制血液检查,不是他们会因此发现你这?个人的存在,而是发现你带着的东西。”
章驰摩挲床单的手顿了下来。
“你有一定要去奥天帝国的理由,你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即使你知道自己失忆,你知道奥天帝国在追捕你,知道段青这?个身份会让你惹上天大的麻烦。”
“但你坚持要去,你带回来这?个东西,同时,你想起来所有的记忆。”
窗外的阳光分明将纪湛照得很清楚,可就在这?一刻,章驰觉得他的脸出现了一些模糊。精致的钻石袖扣在他手臂轻微的移动中闪了一下。
巨大的光。
非常刺眼?。
他正在朝她靠近。
“叛国者不得好死,”纪湛停在章驰身前半米不到的距离,视线自然落到她的脸上,“你为什么要带着盘古之眼?叛逃?你没有从中获得任何?的好处。相反,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也许,是你主动抛下了自己的记忆。你把盘古之眼
?藏了起来,情况应该很紧急,你信不过任何?人,也害怕自己被人抓到。你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份,又挖掉了自己有关段青的记忆,这?样,即使他们发现你的身份是假的,也不可能从你这?里获得任何?消息。”
“但是万一他们某一天,不依靠你的线索,误打误撞找到盘古之眼?了怎么办呢?所以你还需要等待一个时机,重新?把它拿到你手里。你还有计划的最后一步,一个必要的句点?——借着这?个身份悄悄回去,拿回盘古之眼?。”
“你反对将这?个武器给任何?一个战争狂,这?就是你做这?件事的理由。”
沉默在房间发酵,安静的阳光灼痛章驰的手指,她将指头?往回蜷了一点?。
她正在考虑纪湛话里面的漏洞,很明显,他并?不知道很多?的细节。她可以编造一些借口否认,但在这?时候否认,又真的有意义吗?
意义的问题纠缠在章驰的大脑,她保持安静一段时间,手指不自觉有节奏地?敲打在被子上。
纪湛也不再侃侃而谈,他就这?样继续看着她,好像无论她要思考多?久,他都可以等下去——他根本不怕跟她耗着。
“你这?样相信你的答案吗,”终于,章驰开口,“你的这?些没有证据的猜测。”
纪湛:“我们拥有相似的脑子。”
章驰:“所以呢?”
纪湛:“我了解你。”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神奇,我就是很容易能够推想出来你会怎么做,又因为什么会这?样做,并?且这?样坚信。”
“你一无所知,但仍然那样固执地?要走。你不会留下一段自我控制的记忆,身份暴露,记忆清扫,奥天帝国的人可以顺藤摸瓜找出来。你可能是通过某种外部?手段操控了自己。”
纪湛又微微偏了偏头?,张牙舞爪的阳光现在扑在他的背后,后面太亮了,衬得他的脸反而暗了下来。
“我猜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