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秦屹在军中向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从不曾偏私牟利,只怕将士们要将粮饷匮乏一事归咎到秦屹头上。
秦屹信任萧彦,也不曾细细琢磨其话中深意。
可他心中只有亡妻,当即就变了脸色。
顾念着萧彦是君王又是恩人,秦屹不好发作,只得推脱公主千金之体,怎能下嫁于他为续弦?
至于天象冲喜一说,他原本就是不信这个的。
偏偏婉仪公主还步步相逼,凑到二人的桌前,说是让秦纵改口称其为母亲。
发髻上垂坠的金色流苏几乎要打到秦纵的眼睛。
秦纵再回想起当日之事,已是淡然。
他只是面色平静地讲述着,楚霁却蹙起了眉头。
楚霁深知,母亲之于秦纵,是记忆中那朵最洁白温婉的槐花,是秦纵永远可以酣睡的港湾。
他与秦纵初识,便是靠着一道槐花糕,才将秦纵的心掀开了些许缝隙。
楚霁当日虽言语真诚,行动中却不乏心计,刻意将秦纵带回了涪州那个充满烟火之气的“母亲的厨房”。
秦纵自然有所察觉,却依旧为之动容。
由此可见,“母亲”二字在秦纵心中是何等的分量。
“她竟敢如此无礼?”
楚霁说这话时,明显带了怒意,向来清冷的面色上都有了些许牙切齿,那狭长动人的桃花眼闪过危险的寒芒。
他本就为着当初“利用”秦纵母亲一事心怀愧疚,此番就更是心疼秦纵了。
秦纵看着眼前人为了他这般动怒,心中熨帖的同时,又怕楚霁气坏了身子。
他攥住楚霁的手指,笑容深邃:“别生气,我怎会让她好过?”
婉仪公主跋扈无礼的言论让一众大臣变了脸色,也叫秦纵忍无可忍。
他霍然起身,在婉仪公主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掀翻了身前的桌案。
酒水倾倒,汤汁四溅,弄脏了婉仪公主精心打扮的妆容和华服。
婉仪公主怒不可遏,当即便命守卫将秦纵拿下。
可秦屹还大马金刀地坐着,谁敢妄动他的独子?
更何况,坐在上头的萧彦还不曾施令。
此时,秦纵却不疾不徐道:“手滑,公主见谅。”
婉仪公主又怎会因着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放过他?
她刚要发作,秦纵却反客为主问道:“我秦家于社稷无甚功劳,只不过是替王爷掌管十万之军罢了,怎得公主如此垂爱?秦纵听闻,公主素来宠爱幼弟?不知可是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