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这些日子怎么过?”
“说说。”
“每天在海边坐渡轮,坐过去,坐回来,到了好多以前没有去的地方,却远远一看,几乎不出码头。”
“你倒是没事轻闲。”苏提故意揶揄他,他一定要把空气弄得轻松。“想我没有?”出其不意地发问。
谭知扬半天不说话。苏提刚要自嘲。却听他说
“想得都是你。”
苏提终于再也不能装疯卖傻。一下将他从床上搂起,紧紧抱住。
“你这混蛋,居然敢这么说!”声音居然哽咽。
“如果不是这块淤血,不知道会不会有勇气报仇。你这种人,像一大块棉花,踩进去,就只有被裹住的份。”
两人几乎融为一个身体。
一天后。谭知扬突然对苏提说
“我决定做手术。”
苏提抓着谭知扬的双肩,定定听着这几乎算是残忍的话。
医生曾经说,手术的成功几率几乎只有10%,而且,极有可能留下后遗症。失明,或者残废。
谭知扬看着他,微微笑。
“我这个人开始贪心,我想要以后。”
苏提抑制着,用双手给他力量。
第二天便是手术时间。苏提拎了一保温桶的汤,后面还有真姐和期叔。真姐进来倒是反常地没有说话,可眼圈破天荒的红了起来。
期叔却也破天荒地走近谭知扬,看着他说
“我昨天做了个梦,你又穿上珍奇的工作装在店里头忙活,看布置倒像那个新店。你瞧,把你这个大股东梦成了店伙计,真是的。”
谭知扬笑着说:“谢谢期叔。”
期叔经常没什么表情的脸,看到了微微挑了的嘴角。
“真姐熬的汤。”苏提盛汤出来。
谭知扬对着真姐又说:“谢谢真姐。”
真姐忍不住哭了,可算打开了开关,不顾一切道:“阿扬你可要好起来,你给我那么大一间铺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苏提耻笑老妈:“我就知道会如此。”
谭知扬看着他们,觉得这个冬天,真的让人格外不舍得。
手术车推进去的时候,苏提一直抓着他的手。他曾经问医生可不可以让他一直这么抓着。
当然是不可以的。
进去之前,谭知扬看着他“忘了跟你说了,手术的话,头发要剃掉的,有好久你摸上我的头,是没有头发的。”
苏提说:“那不妨事。我这就买假发去。”
手不能离开他,却终究要放开。
在手术门关上的一刹那,听到谭知扬说“我会出来的。”
门在那一瞬间合上。
几个小时过去。
那红色的指示灯,终于熄灭。
苏提缓缓站起来,那慢慢打开的门里,慢慢闪出的光,向里望去,接触到了医生的带着笑意的脸,和手术床边,仪器上不断跳动的生命的光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