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吃了我。”
炎鹏将少年拖进矿洞,他已经饿了整整两天,那些愚蠢的族人在屡遭失窃后也学聪明了,知道把腊肠收进洞穴里。
炎鹏偷偷去土坡那儿转了好几次,可惜每一次都空手而回。
但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喜欢吃腊肠,那玩意儿就比普通兽肉强一些,勉强能填饱肚子,和幼童的血肉根本没法比,十来岁的孩子骨头都没完全长开,嫩得跟水一样。
炎鹏光想想胃部就一阵痉挛,他多久没吃人肉了,七天?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炎鹏想得快发疯,以前在部落的时候,他会用兽肉和皮毛换取小奴隶,然后把他们养起来。
他喜欢听幼崽哭叫的声音,又尖又细,特别可怜,却又特别诱人,他们叫得越惨,炎鹏就越兴奋。
红石部落里的小孩都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连小奴隶们也有成年奴隶在旁,炎鹏抓耳挠腮了好几天,才等来了落单的炎朔。
真说起来,炎朔马上十六岁,已经不算小孩子了,他这几个月个头又窜得飞快,几乎快赶上丛容,不论年龄还是身形都更接近少年,甚至是青年。
但炎鹏没有别的选择,而且之前他砍过对方一刀,差点把人砍死,因此在他心里,炎朔似乎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炎鹏的那点不满足。
他不知道炎朔为什么会昏迷,不过倒正好省了他的事。炎鹏从皮裙里抽出自己的石刀轻轻抵上少年单薄的胸膛——他原本想把人养起来,但那样风险太大了,还是直接宰了更好。
炎鹏眼中冒着急切又渴望的光,就在他准备下刀时,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然后才感觉到疼。
他伸手摸了摸,然后看到了满手的血,红得刺目,和每一次从那些孩子身上流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炎鹏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地面,原本陷入昏迷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不在那儿了,沙地上只有大片暗红色的鲜血,正是从他脖子里流出来的。
篝火将洞壁上的影子拉得极长,庞大的阴影如山般压在首领之子背后。炎鹏艰难地扭过头,随之而来,迎接他的是闪着寒光的獠牙和压抑着愤怒与疯狂的兽吼……
零点几秒后,矿洞里响起人类惊惧到极点的惨叫,然而尚未传出矿脉,就被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吞噬得一干二净。
“我用手术刀切断了炎鹏的气管,他躺在地上发出古怪的赫赫声,但还在努力想要逃走。”炎朔敛下眼底的情绪,低声说。
少年一直暗暗观察丛容的脸色,见他微皱起眉,心下不由一沉。
丛哥不喜欢他杀人。
然而下一秒,炎朔便听他丛哥问:“你没补刀?”
炎朔:?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点头:“补了。”
虽然以当时的情况,根本用不着他补……
丛容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心也舒展开:“补了就好。”
说完又问:“身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
炎朔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见他是真不在意,才放了心,摇摇头:“没有,不难受。”
他之前还有点使不上力,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甚至连高烧带来的疲惫感也一扫而空,状态好得不能再好。
丛容闻言嗯了一声,说实话,虽然从小接受的是反暴力教育,但他内心对炎朔杀人这事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毕竟对方都要吃你了,不弄死留着过年吗?
要知道这里并不是文明礼让的法治社会,而是弱肉强食的原始大陆啊!
换作自己,十有八九也会这么干,说不定下手还会更狠,而且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炎鹏的尸体呢?”
“还在那个矿洞里。”炎朔道。
他原本打算把尸体处理了,又怕丛容找不到他会担心,所以赶紧先回来了。
好在矿洞比较偏僻,而且早已废弃,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过去,这也是为什么炎鹏能在那里躲大半个月都没被矿奴们发现的原因。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把它埋了。”丛容说。
炎朔本想说他一个人去就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
小奴隶回来了,没缺胳膊没少腿,连烧都退了,丛大人悬了一天的心终于重新落回肚子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饿了。
炎朔也饿得不行,笑着说:“我去做饭,丛哥想吃腊肠还是烤肉?火锅也行,就是炒底料需要时间。”
原本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丛容就有些犯懒,他趴在石桌上随意道:“火锅太麻烦了,烤肉吧,几天没吃怪想的,多放点辣椒。”
“嗯。”炎朔答应一声,去隔壁仓库里拿了一整只铁角兽腿出来,稍微解冻后,用石刀划开口子,放在火上烤,边烤还边往肉上抹盐,辣椒酱和胡椒粉。
因为丛容说多放辣,炎朔便涂了厚厚一层,见他还要加,丛容赶忙制止:“够了。”
异世大陆的辣椒堪比原世界的朝天椒,再放,他明天起来上厕所,菊花恐怕就保不住了。
“你烧了两天。”丛容换了话题。
炎朔烤肉的动作一顿:“嗯。”
“什么原因?”青年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一个星期前的晚上,炎朔也发过烧,不过当时很快就退了,以至于两人都以为是错觉。
至少丛容自己是这么以为的。
炎朔微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睫毛掩盖住里面的情绪,半晌他无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