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家伙,养孩子养上瘾了,一个十三还不够他折腾的?
可把人赶出去,再瞧见舒朗嘴边沾的残渣后,太子想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忍了几番,终是自个儿直接上手,干脆利落用帕子给擦干净,这才心里缓缓舒了口气。
太子有一瞬间非常郁闷,他以为他见不得人邋遢的毛病,早在养十三的那些年,被十三那满地乱扔的玩具,满墙的鬼画符,浑身脏兮兮的泥巴沙土给治好了,眼下瞧着非但没好,还愈演愈烈?
舒朗都被太子这神来一手给整懵了,心说您这嫌弃的眼神是不是太露骨了点儿?说好的咱们君臣和谐呢?话都没说一句就嫌弃上了?
太子干咳一声,好似没瞧见舒朗幽怨的目光,缓缓道:
“事情你大哥都与你说清楚了吧?此次咱们大景与二王子达成共识,后续若能成行,你功不可没,不过孤今日召你来不是与你说这些的。”
太子从案上拿出一本足有一拳头厚的书,往前推了推,示意舒朗上前自取。
“前日持灯国师叫人送来了这个,说是给你布置的功课。”
舒朗觉得大人物说话云遮雾罩这一点,着实费脑子,索性上前一探究竟。
结果瞧见桌上那本写着“疏氏脉诊”四个大字的医书时,舒朗感觉脑子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整个人被黏在地上,动都不会动。
好半晌才手脚僵硬的翻开医术,里面内容眼熟的叫他心头早已热泪滚滚。
舒朗感觉手指在微微颤抖,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迫切的将书粗略翻了一遍。没错!这正是他们疏家祖上传下来的脉案,每个疏家子弟行医必须要研读的东西,还记得小时候他才会说话,爷爷便将他抱在膝上,细细与他讲解的场景。怎么会这样?
“原本听二王子说,你解了他身上的毒时,孤与你大哥都很惊讶。没料到前日国师叫人送来了这个,说是早年见你有慧根,予你医书,按时日算来,你也该学有所成,因而可以学一些其他东西。”
这个“其他东西”在荣舒堂看来,就是那密密麻麻足有一拳头厚的医书了。
这也是荣舒堂后来不再疑惑弟弟为何能医治好二王子的原因。众所周知,国师的一手医术与他的佛法一样高深莫测,他老人家收的弟子,肯定天赋极佳,智慧过人!
咳,就是守光这性子,那几年竟能瞒住如此令人惊愕的消息,着实叫人没想到。
舒朗也没想到。
他想不通国师为何要为他背书,原本他借口都想好了,谁知突然冒出一个让人无法质疑的师父。
这感觉,就很微妙。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要点东西
舒朗这人有个优点, 想不明白的事不会放心里反复琢磨,徒劳折磨自个儿。出了太子东宫,怀揣一拳头厚的医书, 原本是该直接回家的,谁知又被海盛公公给请到了太和殿。
也不怪如今外头传的离谱,坊间盛传, 陛下对舒朗恩遇有加,宠信非常, 将来必要重用,荣家的兴衰有一半儿系在舒朗身上,或可再现先帝时期, 忠勇亲王在世时盛况。
就这待遇, 在皇宫内传唤个人的事儿,放着跑腿的小太监不用, 非得大内总管海盛公公顶着大太阳亲自走一遭。眼下舒朗站出来否认, 说陛下对他不好, 也没有多看中,那也得有人信啊。
等见着人, 舒朗礼还没行完呢, 就直接被陛下毫不客气的叫起:
“过来给朕摁摁, 他们都没你摁的舒坦!”
舒朗起身一瞧, 好家伙!陛下正歪在小榻上打瞌睡,身旁一个打扇的,一个捏肩的,一个捶腿的, 一个剥葡萄的, 把人伺候的昏昏欲睡, 就这还嫌不够舒坦?果然做皇帝的惯会享受。
海盛公公闻言,忙亲手接了舒朗手里的大部头。
舒朗默不作声上前接了捏肩宫女的活儿,其余宫人见状,小心翼翼全部退下,殿里一时只余舒朗与陛下二人。
陛下微眯眼睛,突然出声指着一侧案几道:
“打开瞧瞧。”
上头摆着一道明黄卷轴,看制式非圣旨莫属,非常显眼,舒朗打从进来就瞧见了。
闻言打开,只见上头夸赞了此次事件中荣舒堂临危受命,不惧艰险,差事办的漂亮。特擢升荣舒堂为正四品羽林卫中郎将,兼任正六品昭武校尉一职。
还不到二十岁的正四品,在没有家族父辈帮衬下,凭借自个儿能力爬上去。荣舒堂还是那个卓尔不群的荣舒堂,在京中勋贵子弟中独树一帜,叫人可望不可及。
想想大哥这段时间为了办案,早出晚归,书房的烛火整宿整宿不熄,一个月不到人便瘦了一大圈儿。上有想找回面子的十一皇子施压,下有不肯背锅的使团扯后腿,中间还有不愿意配合的各朝廷部门互相扯皮,想也知道案件进展艰难。
老管家私下里跟舒朗说,荣舒堂每日只最多睡两个时辰,担忧长此以往把身体熬出问题。在查案中,他甚至只用了七日功夫便往返三皇子驻军所在地调查情况,将二王子逼的节节败退。
别看荣舒堂在舒朗这个弟弟跟前表现的游刃有余,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什么都不说,不想叫家人担心。其实他拼了命的想抓住这个机会,办好这件差事。如今瞧着,差事确实艰难,可付出和回报能成正比。
可以想见,这道圣旨发下去,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荣伯府将在荣舒堂的带动下,正式重新走进大众视野。之前瞧着荣伯府没落便落井下石之人,恐又要睡不着了,世间从不缺此等捧高踩低之辈。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要属昭武校尉一职,别看只是个正六品,可这意味着自此荣舒堂能光明正大的进出军营,和老侯爷留下的旧将打交道了。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不必再通过其他人之手,辗转传递。
意味着皇帝默认荣舒堂去收拢属于荣伯府的势力,也意味着荣桥手里的东西对荣舒堂的掣肘将逐渐缩小。舒朗将圣旨卷起来放回去,一抬头正好与皇帝的视线对上。
舒朗嘿嘿一笑,凑过去给人递茶,乖巧道:
“陛下,学生方才听太子殿下说,此次案子能有重大突破,朝廷后续能与二王子达成合作,学生功不可没,您就没想着顺带赏赐学生点儿什么呀?”
皇帝起身,盘腿坐在小榻上,没好气道:
“就你这直接跟朕要好处的谄媚姿态,被御史瞧见了指定要参你一本,你父一世英名都毁在你这张嘴上了,将来史书上少不得留下个奸佞贼子的名声。”
这话舒朗可不服气,一屁股落座,学着皇帝的样儿盘腿,跟他争辩:
“坊间百姓都晓得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整日往您跟前凑的,哪个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光宗耀祖恩荫子孙?要说他们一心为了朝廷,为了陛下,为了天下百姓,这话陛下您自个儿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