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脸上有一块瘢痕,发现陶姜的视线,害怕地低下头,就要退下:“冒犯了小娘子,小人知错,小人知错——”
陶姜端起茶,喝了一口:“没什么冒犯的,水不错。”
吴均忙道:“是山里的清泉。”
陶姜心里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一家人为何这副模样。定是之前被人折磨过,才这么害怕雇主。
她将包袱打开,拿出种子说正事。
吴均见了那许多种子,也是一惊。
他也见过稻田里一些有异样的稻子,从没有上心过。
小娘子竟搜集起来,并且分类攒了这样多。
光是想想,就不简单。
他看陶姜的目光越发恭敬。陶姜给他讲了种子分区育苗种植等事宜,要将田划分区域,每块地标记好。她每七日来看稻子生长情况。
“若有任何意外,都来府学对面中华炸鸡店找我。”
听出她的重视,吴均忙道:“小娘子放心,小人定好好种,不负小娘子所托。”
陶姜临出门,这家两个小孩子迎面跑来。
原来方才在泥水里玩耍的里面就有他们两个。
一男一女,七八岁的样子。
见了陶姜一行人,吓得忙缩到一边。
吴均脸色发白:“他们不知雇主来,冲撞了——”
陶姜招手:“过来。”
两个小孩子见她笑得和善可亲,看爹爹一眼。
“小娘子叫你们,过来。”
后面的妇人缩在门后,抓着门的手抠出血来。
陶姜身上总是带着小零嘴,翎儿塞给她的芡实糕正好还没吃呢。
她拿出腰间小布袋,打开,将纸包里的五六块芡实糕捧着,递给他们:“给你们,就当见面礼好了。”
小孩子眼巴巴看着,不敢拿。
“拿着呀!”
吴均忙道:“多谢小娘子,快多谢小娘子。”
两个小孩子稚声稚气齐声道:“多谢小娘子。”
“真乖。”陶姜摸摸两人的脑袋,将糕点放他们手里。
回去的路上,陶姜问顾平章:“这庄子哪里来的?”
“朋友的。”
“那这家人呢?”
“太仓逃难来的。”
顾平章看书,陶姜咬牙,凑过去:“夫君!”
顾平章抬头。
“他们怎么那么怕我?”
顾平章平静道:“那妇人脸上瘢痕,便是雇主夫人拿热油泼的。”
陶姜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又庆幸她不是穿成了哪家下人。
就她干活那水平,岂不是分分钟被泼油?噫,不能想了。
这样一看,顾平章也很不错了。
岂止是不错啊,这可是潜力股。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夫君。”
顾平章静静看着她扭扭捏捏故作做作的样子,像看一个傻子。
他抬手,摸上她额头。
“病了?”
陶姜后槽牙险些咬碎,一字一句:“我、没、病!”
她气呼呼地扭头,留给他一个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