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十九岁的那个我不要嘲讽那一刻的我的愚蠢。”宁明昧抱着尾巴,缓缓地笑了起来,“毕竟那一年的他,已经掌握了活在这世上、最高效地向上爬的方式。他那样聪明,那样了解规则,他能爬得最高,无坚不摧。”
“他会嘲笑有人在可预测的完美结局前,偏离自己的康庄大道。而去往必将倒塌的,金色高塔。”
“可最后,他还是输了。他输给的不是无坚不摧的金石而是……”
一颗先成材,再萌芽的心。
“……其实在最后,我仍有一个成神的机会。在最后一剑之前,我听见天门在问我,它说,这一道缝隙便已经够了,够我从天门的缝隙间穿过,不魂飞魄散,而是能独自飞升。然而,然而。我发现……比起成神……比起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学习。”
风静静地吹着,宁明昧趴在小山坡上,从朝晖讲到夕阴。
那把掉渣的小剑一直躺在他的背上,沉默地陪伴着他。
终于,在夕阳沉没前,宁明昧从草地上站起了身。夕阳西下,山河如血,在道路的尽头,千山暮雪,有人在等他回家。
风吹过千山,也吹过宁明昧的额前的绒毛。黑夜来临,有萤火虫在黑暗的丛林中缓缓升起,成为一片星海,照亮宁明昧回家的路。
于是幽幽的歌声,也能随着风,随着萤火,飘向更远的方向。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寄余欢,今宵别梦寒。”
唯有絮絮的低语,在丛林之中流淌。
“等回到缥缈峰之后,要先做什么呢?”
“先做你那个新的课题。”
“课题是什么?”
“历史研究。把所有的故事写进历史,无论是方家皇室的故事,还是星火岛的故事……还有明珑的故事。然后,开发星火岛旅游博物馆。”
“好。”
……
“在天门旁,我看到了一个灰色的身影。那是师尊在浑沦冲击下,被诱发出来的、最后的心魔吗?”
“嗯。”
“师尊的心魔,是什么样的?我很好奇。因为师尊,似乎没有斩杀它,它便自动消失了。”
“那是……”
那是那日,邪物最终挣扎,为他编织出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