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连城月还未体味到,对于这种复杂的心理,只有一个成因。
——因为,他看到他了。
不是看见了一个伪装的孩子或标签,而是他。而且,他真正分析了他的意图。
——而且,他懂他。
那样高高在上的仙人,居然看见了他,拆穿了他的小心思,而且,还懂他。
因此,此刻所有的受辱、所有的嘲讽、轻蔑与计划失败的恼怒,都是他可以忍受的。
只要能让那双锐利却又平静的眼睛,继续看着他。
可惜此刻的连城月依旧什么都不懂。他依旧是一个超乎年龄的早熟,和有着近乎本能的坏,却对自己的心思一无所知的孩子。
他尚未分清要“在他面前,压他一头”与“让他看见他”的区别。
“仙尊怎么这样说。”他阴郁地说。
这声音倒是放低了,但没有之前那种故作乖巧的味道了。
宁明昧倒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有一句话,你说得对,我的确可以不救你。”他说。
“……”连城月说,“仙尊不是名门正道么?”
糖纸终于被撕下来一点了,这话,可不是装乖的坏种该说的。
他仰着头看他,明明被说破,表情里除却阴郁,却还带着几分好奇。
“你在跟着我上山时,有没有注意到我放慢了脚步呢?因为,我一直给你一个回去的机会。”宁明昧说,“你以为你玩了些聪明的小把戏。很可惜,从你刚离开高府开始,我就发现你了。”
连城月:“……”
宁明昧看着他在被子下捏紧了拳头,像是有点发抖。他于是继续道:“只是那时,我很好奇你还要演什么戏,于是就放任了你跟上我。”
连城月:“原来是这样啊……”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抿住唇,又低下了头。
宁明昧猜连城月肯定恼羞成怒了。毕竟小孩应该还没有变态到那个程度。
自以为聪明的小孩子,被大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自己的心思。真可惜。
如果没有他的到来,连城月这个未来老阴x,本不必在幼时就挨这顿毒打的。
看着低头不言的连城月,宁明昧说:“不过,我倒是还有个事情比较好奇。”
“……”
“这是你想要的吗?”
“……?”
“或者我换个说法来问你吧,在被银针击中的那一刻。你的第一反应,是后悔自己上山,接受自己的死亡,害怕自己命不久矣。”
“还是在兴奋和期待,因自己终究抓住了一点往上爬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