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萧好歹找了个插脚的地方,但秦桑没有地方安置,只能抱着。
这些避难的人,都是身着铠甲的士兵,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个女人,都在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肯让出点地方让穆萧把秦桑放下的。
穆萧冷眼扫了一圈,“你们是谁的兵?”他凉声问道。
“我……我们是谁的兵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如果你们是墨家军,那么,当逃兵应当依法处置。”
几个嘴快的道:“我们不是墨家军!”
“那你们是反贼吗?”
“你才反贼呢!我们是朝廷兵!”
“那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我们哪知道?”
“她是千里迢迢赶来救你们的人,而你们,却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没有人愿意让地方出来,穆萧很生气。
怀里的女人为了这天下苍生命都快没了,却没有人感念她的恩德,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你在说什么?我们都不认识她,你说她是救我们的人,谁信啊?她救我们什么了?她自己都快死了,还说救我们?”
“就是,一个女人跑到战场上来,说什么救我们,凭她救我们?她怕不是有病吧?”
“就是,神经病!”
“你不会是想说,她是因为我们而受伤的吧?这锅我们可不背!”
穆萧见这些人冷漠无比,心里生气,但他还抱着秦桑,没办法和这些人多纠缠,他打算到下一层去看看。
他刚走一步,就见小蛇蛇倒挂在柱子上,正梗着长长的脖子朝他张望,一双豆眼滴溜溜的,滑溜溜的身子上全是雨水。
“小蛇蛇?进来!”他一喜,压低了声音道。
小蛇蛇呲溜落在了一个大头兵的脖子里,直立起脑袋向他嘶嘶吐着粉色的信子,那大头兵吓了个激灵,下意识要把小蛇蛇甩开,但小蛇蛇比他灵敏多了,立刻滑向另一个人的脖子,另一个手中有剑,拔剑就要砍,小蛇蛇舔了他的脸一下,他立刻就丢盔卸甲,“我中毒了!我中毒了!”
穆萧在一旁冷笑。
中毒?这也得亏他师父把小蛇蛇教育的好,不许它随意伤人,要不然,大头兵还能喊得出来中毒两个字?早就被小蛇蛇给放倒了!
小蛇蛇游弋在人群里,吓得这些大头兵抱头鼠窜,不多时,就都挤到了下一层。
下一层也是人满为患,两帮人打了起来。
不过,那就不关穆萧什么事了。
他脱下身上的外衣铺在地上,把秦桑轻轻放在上面。
秦桑暂时还没醒,小蛇蛇在一旁盘着,头高高昂起,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穆萧拍拍它的脑袋,从药箱里取出一只小广口瓶子,拔开了瓶塞,又拿了一只镊子,“乖仔,取你一点点蛇毒用用,你主人现在内出血严重,正好你的毒液能够止血凝血。你好好吐,别弄到哥哥身上。”
他小心翼翼用镊子抵住小蛇蛇上颌,拿小广口瓶靠近了接住。
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液体缓慢地滴落下来。
不多时,已经滴了一瓶子底。
小万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下来,忽然开口:“穆大夫,这蛇毒是做什么的?毒人还是治病?”
穆萧看也没看他一眼,“毒你。”
他并不知这小万有问题,但他向来说话带刺。
小万被堵的不说话了。
穆萧看看差不多了,取下镊子,用鹿皮套子将镊子套好放好,然后拿了蛇毒现场炮制止血药。
正常炮制止血药程序非常繁复,但现在条件有限,他只能根据师父教的办法,走简易程序。
被取完蛇毒的小蛇蛇依旧守在秦桑身边,做着最忠诚的卫士。
哨塔下,正呈现出一种水火两重天的奇观,雨势不紧不慢,时而还伴随着一两声雷鸣闪电,也是不紧不慢的。火势因为雨的降临而有所收敛,但因为水面上全是黑油,火并没有停下来。
岸边倒比江心更显得翻江倒海一些。
兵马在水火之中,继续和虫子争斗,虫子的势头在一点点弱下去。
兵将门看见了胜利的希望,杀得更猛烈了一些。
墨忱卿和白劫从虫阵里翻滚出来,打到了江上,两人施展出的内力激起丈高的浪头,两条身影在浪头里忽隐忽现,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白劫一掌接一掌拍出,已近癫狂的状态,墨忱卿却忽然在此时失去了踪迹!
白劫前后左右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莫非是潜入水里去了?
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他疯狂地往水里出掌,浪头像是一堵堵巨大的墙在江心接连竖起,他始终没有逼出墨忱卿现身,他急了!
掌声如雷声,比雨点还密集地落在江水中,水柱似箭,将水里游动的几只虫子射成了齑粉。
江水变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