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直已经认命。
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一步?他曾在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里复盘过。
他养过自己的势力,且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养了。
可他的好父皇一直在打压他。
他那些势力被他的父皇蚕食得很厉害。
也不光是他的父皇,还有各方势力。
比如他的好叔父定王。
再比如那位正宫太后。
他们都需要一个傀儡,这个傀儡可以聪明但不能有势力。
他终于被他们打造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于是,他光杆司令上台了。
没有势力,没有人马,任人拿捏。
他无力回天。
早知如此,当初,他宁可不接这个皇位,也不至于到今日连生死都被人拿捏在手里!
秦桑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若苟活没有意义,毋宁死。
可,千古以来,谁又能真的看淡生死,慷慨赴死呢?
反正他做不到,所以,就只能苟活于世了。
他让太监宣读了圣旨,小梅妃,哦,不,梅皇后领了圣旨,一脸雀跃地离开了御书房。
而他,还要和定王、和梅德立、和他的岳丈商讨出兵的事情。
他脑袋都要炸了。
小梅妃离开御书房,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雀跃立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忧愁和冷漠。
她思虑了很久,决定去一趟太后那里。
秦桑和太后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两人不是那么和睦,但她知道,太后一直想拉拢秦桑,而秦桑……算了,她看不透秦桑,但她知道秦桑并没有将太后拒之门外。
梅蘅在太后那里待了足足一个时辰,闲聊了许多,比如,她被封后,又比如,她叔父即将重兵拒敌。
她离开太后宫里不久,就有眼线来报,太后的贴身侍女阿清去了兰花苑。
秦桑从阿清处得知了梅蘅想让她知道的一切。
她没有任何动作,依旧过着禁足的生活,闲着弄弄药剂,晒晒太阳,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梅蘅不见秦桑有动静,略显着急,又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干着急。
就在立后之后的第三天,慕容直终于在醉生梦死之余,去了趟兰花苑。
秦桑正悠闲地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
看得慕容直十分羡慕嫉妒恨。
她是怎么做到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还能安心悠闲地晒太阳的?
她就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她就不担心墨忱卿的处境?
莫非她是冷血的人?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伪装出来的云淡风轻?
“秦桑。”他冲她打了个招呼。
秦桑睁开眼,斜乜了他一眼,慢悠悠坐直了身体,“皇上?你怎么来了?今日这么闲,是不是前朝的事情都解决了呀?”
好,很好!
她竟然还有闲情来阴阳他!
慕容直咬咬牙,一副温和表情,“朕来看看你。这几日禁足,你心里一定在怨恨朕吧?”
秦桑笑道:“没有。我心里其实很感激皇上,要不是你禁我的足,我都快被你那些妃嫔给烦死了,天天来问我要方子,不是求子就是求变美,搞得我像个卖那种药的。哎呀,这几天过得可滋润了,没有烦我的,也没有我烦的。”
慕容直脸色微变,“你倒是挺能苦中作乐的。”
“真没有啊,我是真的很快活。”
“朕不信。墨忱卿生死未卜,你的孩子生死未卜,你能快活得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丈夫也自有丈夫命,我管不了,便只好不管咯。”
慕容直瞧着她,皱眉:“阿桑,你在朕面前演得再怎么好,朕也不会信。你当初豁出去命生下的孩子,我不信你不在意。你用命去爱着的男人,我不信你不在意。”
秦桑勾唇,“月娟啊,你给皇上沏壶茶来……算了,你那胳膊还不好,我来吧。”
提起月娟的胳膊,慕容直脸微微涨红,“你侍女的胳膊还没好吗?”
“都是血肉之躯,哪那么容易好?皇上要喝什么茶?我新近炮制了一款药茶,要不给你尝尝?”
“可以,你做的茶,总是别具风味,很好喝。”慕容直由衷赞了一句。
秦桑起身去拿了茶叶,又命人端了功夫茶具来,现场给慕容直泡起了功夫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