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劫静静看着。
与其说秦桑在骂医监,不如说,秦桑在指桑骂槐地提醒他,这里是她的医学院,他来可以,但少在这里兴风作浪。
倒是个锋利的小娘子。
白劫嘴角浮出一抹笑意,“秦院长不要生气,医监大人可能不太知道,这医学院是你提出来的方案,你筹建的,皇上也是沾了你的光才得了个名誉院长的身份,但医学院的一切都只属于你。”
医监一脸不敢置信:“这……她还能凌驾到皇上头上去?白道长,这不对吧?”
白劫哂笑:“皇上有子民千千万万,你见过皇上什么时候去侵吞子民的财产了?”
医监一脸懵逼,忽而觉得这话说的在理,忽而又觉得哪里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没想出来。
秦桑喜欢直来直去,但也不是不懂这种弯弯绕,这不是故意擎高她,想捧杀她吗?!
她道:“我听说白道长久不在京城,对这些事了解得倒是很清楚嘛,比这京城中大多数人了解得都清楚呢,就比如医监大人,他就不是很清楚。”
医监觉得秦桑这是在捎带他孤陋寡闻,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多数时间都在宫里侍奉皇上和娘娘们,不知道这些也属正常。”
他为自己辩驳。
白劫无声一笑,“我这个人好听故事,我的小厮就到处去搜罗些时闻趣事来讲给我听,灵台山虽远,我那小厮的耳朵却长,再加上京城这富贵乡繁华地的趣闻都是百姓们喜闻乐见的,传的相当快,所以,我就知道啰。”
秦桑道:“你的小厮倒是个有心之人。”
医监心有不忿。
这不是在指桑骂槐说他无心、说他见识短吗?!
然而,他没发觉,自己已经离题万里了。
秦桑带白劫参观了高墙内的教室与校舍。
令白劫没想到的是,这官宦子弟来求学的还真不少,有一百多人,分了两个教室。
他问:“这么多人一个教室,这能教得过来吗?后排怕是都听不见老师的声音了。”
秦桑道:“不至于听不到,后排坐的,也都是不太想听的。”
白劫便没再说什么。
其中一个班在上识字课,另一个班在上针灸课,穆萧在讲台上讲人体穴位,他身后的黑板上画着逼真的人体穴位图。
白劫赞道:“这位先生讲的不错。”
“他是个好大夫。”秦桑对自己的嫡传弟子不吝赞美。
白劫站在门外听了约摸一刻钟,他现在相信了秦桑说的,高墙只是用来防止互相伤害的。
这先生的水平,确实很高。
如果秦桑只是不想搭理这些纨绔子弟,大可不必派好先生来这里浪费时间。
“走吧。”秦桑陪站得有些累了,见白劫迟迟不肯离开,便先开口了。
“不好意思,一时听得有些入神。走吧。”
路过另一间教室的时候,白劫却发现,先生讲的内容已经有了变化。
现在讲的是医者的奉献精神。
白劫问:“何为奉献精神?”
秦桑道:“医者,是一个特殊的行业,像从商的人一样,医者也是要盈利的,只不过,商人售卖物品与服务,而医者售卖的是健康和生命,人们普遍对医者的道德要求就很高。这就导致了很多医者心中有不平。作为院长,我得告诉他们,医者,救死扶伤,赋予患者健康,延续患者生命,是一件无比令人自豪的事,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为此付出是值得的。健康和生命高于一切,选择这一行,就要做出牺牲很多东西的准备,比如时间,比如精力。这些公子哥儿少爷们,大多不知道人间疾苦,他们来学医,大多也不是为了做大夫治病救人,不过是跟风罢了。不过来都来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对大夫这个职业多点认识,多点敬意的。”
白劫目光落在秦桑脸上。
这女子绝不是话多的人,但她今天说了不少。
是为什么?
她想向他传达什么意思?
总不会是希望他做个好大夫吧?
白劫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觉得好笑。
于是,他摇头笑了。
秦桑瞥他一眼,“白道长也觉得我说的很好笑吧?”
“啊,不是,我不是笑秦院长,我只是觉得,活了这么多年,竟不如你一个女娃活得通透。”
“女娃?白道长看来也没多老啊。”
“我不过是保养得好,其实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啊?!”
秦桑颇为震惊。
“白道长看上去不过三十岁,不能更多了。看来白道长是个非常擅长保养的人呐!有什么保养的妙招,能不能传授一下啊?”
“秦院长玩笑了,老道看过秦院长给皇上的丸药,那才是保养身体的上等好药。秦院长又何须求老道的保养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