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来的,正是秦桑。
屋子里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秦桑鼻尖动了动,眉头微皱。
她一眼看见墨忱卿跪在地上,只是背对着,她并没看见他额头流血,也没看见他面前那一滩血。
可,墨王爷没有伤,阿吉也没有伤。
再看看阿吉嘟囔着,手忙脚乱找纱布,她就知道,伤的是墨忱卿。
秦桑快步走到墨忱卿面前。
果然!伤的是她的小九!
“等我一下!”
她身上没带药箱,也没带丫鬟,于是赶紧跑着回去拿药箱。
从主院到她和墨忱卿的院子将近二里地,她跑出了能去参加奥运会的速度。
回到墨王爷卧房,墨忱卿还是先前的姿势,跪着没动,秦桑来不及说别的,先给他处理伤口。
她手法利落,一丝不苟地处理完伤口,拿纱布把墨忱卿脸上的血渍擦干净了,捧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它伤了,这才收拾好了药箱,站起身来,跟着墨忱卿双膝一屈,跪了下来。
“你跪什么?”墨王爷一脸黑沉,咬着牙道。
“他跪什么,我便跪什么。”秦桑淡淡顶了回去。
“阿桑,你起来,不关你的事,你先回去。”墨忱卿终于开口了,嗓音嘶哑,但轻柔。
秦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墨忱卿无奈地叹了一声,“乖。”他知道她一向主意坚定,就算是劝,也未必劝得动她。
秦桑从容又坚定:“你什么时候见我乖过?”她淡淡一笑,目光温柔,“我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乖乖女。”
她看向墨王爷,神色认真起来,“王爷,他是不是求您准允我们的婚事?今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对我来说,是件危险的事,如果不能嫁给他,就有可能被别人捷足先登。”
墨忱卿看向她,一双眸子里神色极其复杂。
秦桑冲他温柔一笑,道:“我们早就一体同心不是吗?我们应该站在一起为我们的未来争取,不是吗?”
墨忱卿深吸一口气,静静凝视着她,眸子里光由暗转明,渐渐放出光彩,他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们站在一起,为我们的未来争取。”
他抬起头来,看向他父王,字字铿锵地道:“父王,您面前的这个女子,她身份的确配不上王府,但一个人不是只有身份,一个人,还有各种面,性格、品行、能力……
秦桑性格不敢说好,她强硬有余,不太懂变通,若不是头脑灵活,很容易就吃亏,但这没关系,我喜欢就好,她跟我在一起,不需要向谁虚与委蛇。
至于品行和能力,我想,不用我说了,父王应该已经看见了,她仁心仁术,大医精诚,无论老弱妇孺有钱没钱,只要她能救,她都会施以援手。
父王,您认为一个人的身份重要吗?
两百多年前,墨家先祖也是贱民出身,可先祖扶危济困仁义行天下,天下人无不爱戴。他们有嫌弃过先祖的身份卑贱吗?若是嫌弃,又岂会有如今的墨家?”
“你……你这是从哪里知道的?”
墨王爷震惊异常。
上位者哪有不美化自己的?墨家先祖成名之后,自然也不例外,二百多年,世人眼中的墨家,只能仰望,只能歌颂,是有如大昊庇护神一般的存在。
就连墨家自己的自孙,也都不知道当初上位前的墨家先祖的真实身世。
墨王爷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的,知道之后,便把这件事咽在肚子里,打算烂在肚子里,跟他到棺材里。
墨忱卿就这么轻而易举把这事儿说了出来,他的震惊自然是无以复加的。
“父王是怎么知道的,我便是怎么知道的。”
墨王爷眸中神色极其复杂。
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儿子才三岁。
三岁能懂什么?
就算他懂事早,竟然能守口如瓶十五载!
他这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他一时震惊得竟忘了说话。
墨忱卿端肃地望着他,“父王,我们墨家人的血脉里流着的血,和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连古人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我们还把自己放在一个其实众矢之的的高位上,是想等着天下人的箭矢全部奔我们而来吗?”
墨王爷像是看怪物一样,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王妃去后,他和这个儿子之间,像是断了纽带,起先是话少了,后来连见面都少了,他都不知道这个儿子在外面做什么。
他原以为,他不过是在外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毕竟他浪名在外。
现在看来,他是太不了解这个儿子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
“就算你说这么多,也不能娶一个别人的下堂妇回府。她是别的男人的下堂妇!”
“下堂妇”三个字,他几乎要将牙咬碎。
墨忱卿眸光变得幽暗,他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