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百多伤兵都看完,已经到了戌时,秦桑累得连穆萧都不想应付了,“各回各营各回各营,今天就到此结束。”
大黄和猫猫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把穆萧吓了一跳,“天啊!这是野兽!啊啊啊啊……狼!豹子!”
穆萧一路蹦蹦跳跳,差点撞上了来接秦桑的墨忱卿。
墨忱卿身手敏捷地一躲,无语道:“你要收这玩意儿为徒?除了胆子特别小,也没什么特长了嘛。”www.
穆萧刚想为自己辩解,大黄和猫猫恶作剧地冲向穆萧,穆萧吓得一路狂奔。
秦桑好笑道:“这两个小崽子越来越淘气了。”她往墨忱卿身上一贴,撒娇道:“你骑马来了吗?累得不想走路。”
“没骑。背你回去如何?”
秦桑邪邪一笑,“那就辛苦你了。”
墨忱卿蹲下,秦桑趴到他背上,搂住了他脖颈,“走吧。”
辽远的旷野之上,星光清澈,即便有三两个巡逻兵路过,看见了也会远远躲开。
回营的路,完全是两个人的世界。
秦桑小声在墨忱卿耳边说着话,说着说着,不知怎的想起了从前,她忽然兴起,道:“我给你唱支军歌吧。”
墨忱卿心头一动。
军歌?
秦桑并没有选那些铿锵有力的歌,而是选了一首偏柔的歌,还把词给改了改,“军营的夜静悄悄……”
轻柔中带着铿锵力量的歌,让人的心绪一下子安静下来。
墨忱卿从秦桑的歌声里似乎听到了她从前的人生经历。
定然是波澜壮阔又瑰丽多姿的人生。
“阿桑,谢谢你。”
秦桑唱完了,墨忱卿轻声说道。
“嗯?谢谢我什么?怎么没来由说这样的话?”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不再觉得自己是孤苦无依的。”
秦桑脸贴在他坚实的背上,轻声道:“那我也得谢谢你啊,没有你,我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依靠,就不能那么快地赚很多很多钱,也没办法那么快地找准自己的人生定位。”
墨忱卿好笑道:“你赚钱是凭自己本事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凭自己本事“敲诈勒索”的,这锅他不背。
“因为你和陆北这两个拖油瓶,导致我不得不想办法赶紧赚钱啊。要不然,我也不至于逮着江荣一个人可劲儿坑。”
“嗯?”
秦桑听语气不对,赶紧改口:“其实你不算拖油瓶啦,你是我幸运的小心肝儿。”
墨忱卿“嗯”了一声,语气仍旧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嗯?这小气吧啦的样子,跟谁学的?
是哄一哄,还是直接给他一个大逼斗让他清醒清醒?
算了算了,看在他还背着自己的份上,还是哄一哄吧。
秦桑细细琢磨了一回自己说过的话,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忙说:“还有,那坏了良心的江荣,坑得还不够。等我回墨州,这账且算呢。”
墨忱卿这才放缓了口气,“不用你算了,现在是我和他的账了,等我打完仗之后,细细与他算。”
秦桑哪敢说不呀,立即点头如捣蒜,“那可就太好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我帮你收拾她,你拿什么报答我?”
秦桑:“……”
瞧瞧这小小年纪,就学会狗了!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报答?”
“再唱首歌来听听?”
“行……满天的星星亮汪汪,哥哥赶路呀急慌慌,二更天来到了妹的屋头上,大门不走偏翻墙,哎,哥哥一扑扑到了狗身上,叫声妹妹你快开开门,哥哥与妹把炕上……”
墨忱卿哭笑不得地打断她:“……你能不能换一个?”
“换一个?好啊!一出门儿,用眼撒,从那里过来个女娇娃,头戴一枝花,身穿绫罗纱,杨柳细腰那么一掐掐,心眼儿里想着她呀,口儿里念着她,这一场相思病可让人害煞,那嗨一嗨那嗨一嗨。”
秦桑唱着唱着,就贴着墨忱卿耳后嘻嘻笑道:“情郎哥,这个可还能入一入你的耳?”
墨忱卿直想把她扔出去。
“小丫头,你这都跟谁学的?”
“你管我呢,你就说好不好听吧!”
墨忱卿拒绝回答。
说好听?那她以后能天天唱给你听!
说不好听?那她现在就能把他踹了。
“你不说?那我继续唱了!”
秦桑忽然抬高了声音,“三月里,桃花儿开,杏花儿白,木兰花儿黄,光只见芍药花儿一齐儿地开……天上的婆罗树,什么人儿栽?地下的黄河,什么人儿开?什么人把守三关口?什么人离家一去没回来?”
略有些悲伤的调子飘得很远,几名巡逻的士兵听了,不由偷偷抹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