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玉衡仙君同样不敢置信,造化炉内隔绝一切仙灵之力,任谁进去都不可能展开道则。炉壁更是坚不可摧,怎么可能会被破开?
还偏偏是仙帝下界的时候。
那破壁之物并非凡俗之物,而是道意所化,那古怪的气息渐渐在屠一身侧显出云雾之形,陌生的气息骤然变得熟悉起来。
玉衡仙君瞳孔一缩,心道一声糟,“是天道!”
视线交错,屠一显然没有与这些旧人攀谈的心思,只抬手指向天空,借天道之力展开他的剑道:“剑道有情,生杀……一念。”
伴着一声念,天道所化剑意如同无形之波,与玉衡、戈铎的道则撞在一起。剑道与天道的短暂合力,形成了一种看似温和却侵略性十足的道韵,仙界之中,竟无一人能相抗。
短短时间,玉衡、戈铎便被无边剑意吞噬,
屠一横眉冷目,于造化炉上再斩数剑,伴随着几道深如天堑的裂痕,造化炉终是层层崩裂开,一时间,散尽冤魂。
这一剑,彻底斩断了仙境之基。
横亘万年的仙界壁垒被打破,仙气缭绕的仙界开始土崩瓦解。
仙界解体,天道身上的枷锁彻底挣脱,天雷滚滚,惊天震地,像是在欢呼雀跃。
不断瓦解的仙界残骸之中,屠一魂体亦跟着消亡,他回身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头发……白了。”
司槐闻言,只是笑着,“你也老了。”
过去的故事于脑海中走马观花,她与屠一相视而笑。世间无人知晓,剑圣屠一修无情剑道,却因司槐自毁道途,碎婴重修,转修有情剑道。亦无人知晓,半仙司槐,蹉跎百年,用尽心思冲上仙界,只为寻得屠一踪迹。
俩人魂体渐渐散去,如飘零落叶,消亡前,终是笑叹一声,“我们,如何不算……白头偕老。”
……
极致的道则之争,雷霆渐褪。仙帝元鸿面色骤变,倏地明白了什么,黑气融着血色,猛地往天边飞掠,意图重遁空门。
“既然下来了,恐怕……你是回不去了。”恐怖的灰白之气乘胜追击,蕴藏着最原始的道则。
漫天的雷霆逐渐褪去,天边的色彩渐渐变得单一,无边道韵极简,却又诡邪。
黑气与血气的融合,失去了雷霆的助力,也终于在太虚之气的侵蚀下落了下风。
元鸿的身形在虚实间变化数次,无处可退。他掌控的天道之力也随着仙界崩解回归天地,只余下原本的邪祟与杀戮之道,却都不及这世间最原始的太虚之道。
天空一道道紫色雷霆凝聚,沉闷的雷鸣声震得天地摇晃。恐怖的霹雳挣脱云层,冲着那黑沉血气狠狠劈下,隆隆雷音,是天道的怒吼。
灰白之气顺势而上,反借雷霆之势,在那饱含恼怒与愤恨的嘶鸣声中,将那极致的黑与血色,渐渐同化。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地只余混沌的灰白。
雷霆回引云端,将仙界残骸引入空门,而被仙界封困许久的仙灵之力,于此刻倒灌而下。
蓝白之间,映着璀璨的光华,像是一幅华美的画卷倾斜而下,化作充沛的灵雨浸润万物。
灵雨洒落大地,一片生机勃发,些许青草香飘过,那是自由的气息。
伊冬灵抬眸。
神光之下的灰白雾气化回人身,虚立于九天之上,交织重叠的光影描摹出他的身形轮廓,氤氲出一圈又一圈灿光,宛若天神恒立。
一时间,伊冬灵只觉得这景色万般绚丽,那景中之人,也耀眼得紧。
但当视线对上,那种微妙的距离感瞬间消失不见,黎夜近乎是急不可耐地化作一道炽热流光飞奔而来,沿途融化一片冰雪。
伊冬灵笑着抬臂,下一刻就被抱得满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黎夜的极度喜悦,他笑着回抱着对方,很想说他也是。
这场胜利来之不易,伊冬灵很清楚。他曾死过一次,黎夜更是自割灵魂,沉寂百年。这份重获自由的喜悦,他与黎夜感同身受。
“阿灵。”黎夜用力拥着他,缓缓道:“覆灭仙界,重现大好河山。这份聘礼,可还满意?”
“?”伊冬灵脸上的盈盈笑意僵了一瞬,前一刻的“天神”滤镜碎成了一地渣渣。
伊冬灵这才意识到,黎夜与他的喜悦,似乎并非是同一种。恍然间想起曾经的胡乱闲聊,黎夜那句将天捅了的承诺,当时觉得荒诞,眼下,那漫天灵雨好像在印证着那句话。
身后的修士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尤以左丘真为首,恶趣味地欢呼鼓舞,肆意怂恿。
伊冬灵只觉得这场景太过社死,从脸颊到耳根都飘上了一层粉,连连瞪视着黎夜。
那双深邃的眸子充斥着兴奋与激动的色彩,“天神”落入实地,与寻常人无异。伊冬灵瞧着,实在不忍心说什么拒绝的话。
终于,他咬了咬牙,只反问一句:“什么聘礼?陪嫁还差不多。”
……
【完】【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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