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道了声谢,把门一关,开始洗漱。
洗去一路的风尘仆仆,韩榆把潮湿黢黑的被褥叠起来放到床脚,就这么和衣躺下。
云远府在大越的最南方,才四月就已经很热了,夜里不盖被子也不用担心生病着凉。
韩榆枕着手臂,听着外面的簌簌低语,闭眼沉沉睡去。
月上中天,深夜里万籁俱静。
“砰——”
剧烈的声响回荡在客栈里,惊飞枝头栖息的鸟雀。
趴在柜台后打瞌睡的伙计迷迷瞪瞪抬起头,借着火光看清来人,登时魂飞魄散。
“雷公寨......”
“闭嘴!”
为首的络腮胡匪寇扬起大刀,猛敲了下门板,声如洪钟,直震得伙计抖如糠筛,立马安静如鸡。
络腮胡努了努下巴,身后的匪寇蜂拥而入,跟狼见了肉似的,相继踹开住客的房门,大行抢掠之事。
“啊!”
住客们睡得正香,匪寇破门而入,硬生生吓醒不说,更是抱着被子尖叫不止。
韩榆的房门同样被人一脚踹开,匪寇举着火把走进来。
“你就是那个杀了老子几个兄弟的小子?”
韩榆一脸睡意惺忪地靠在床头,面上不见半分慌乱,
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你兄弟?”
体型堪比狗熊的络腮胡匪寇走到床边,一把揪住韩榆的衣襟,左手拿着的火把映照出他满脸的横肉。
衣领卡住了喉咙,抵得韩榆有点难受,忍不住轻咳两声。
络腮胡把火把凑到韩榆脸旁,后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火焰炙烤的热度:“臭小子别装傻,你的人杀了我八个兄弟,重伤十二个,这笔账,今儿晚上老子要跟你好好算一算。”
“才死八个?”被人牵制的感觉不太好受,韩榆却面色如常,还有闲心调侃,“我以为所有人会砰——全部死光光来着。”
骨节分明的手指模拟放烟花,五指并齐再绽开,犹如一朵染上橙红火光的白莲缓缓绽放。
络腮胡怒不可遏,松开手里的衣襟,转而握起砂锅大的拳头,直奔韩榆面门而去。
破风声响起,据初步判断,这只拳头的力道可以打死一只老虎。
然而,想象中坚硬指骨砸碎鼻梁,碾碎面部每一寸肌理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发生。
韩榆不疾不徐抬起手,截住迎面而来的拳头。
清瘦的年轻人,在络腮胡看来格外纤细的手腕,却轻轻松松地接住了他的全力一击。
络腮胡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韩榆依旧维持着靠在床头的悠然姿态,语调轻佻:“力气不小,一炷香时间应该可以打死一只老虎?”
“眼光不错,老子的确打死过几只老虎。”络腮胡狞笑,拳头用力,“死
在老子的拳头底下,是你小子的荣幸。”
可惜,任由他如何用力,也难再前进半分。
“那很不错。”韩榆很不走心地夸了句,忽又话锋一转,“但我只需要一拳,就能砸死一只老虎。”
不待络腮胡理解话语中的深层含义,右手传来一阵剧痛。
“啊!”
络腮胡惨叫,发出惊恐的哀嚎。
韩榆收拢手指,一寸寸揉碎他的手骨。
哀嚎声不绝于耳,而门外的匪寇一度以为是房间住客在叫,路过时嘻嘻哈哈:“三当家可真厉害,那小子惹上三当家算他倒霉。”
韩榆愉悦勾唇,轻声慢语道:“听见了吗?遇见我算你倒霉。”
“身为雷公寨三当家,怎能如此轻敌?”韩榆啧啧道,“放着现成的大刀不用,偏要用拳头跟我硬碰硬,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络腮胡挣脱不开,剧痛令他眼前发黑,只能胡乱挥舞着火把,试图逼退韩榆。
韩榆抬脚一踹,燃得正旺的火把朝络腮胡倾倒。
“哔啵——”
火焰接触到皮肤,发出悦耳的脆响。
韩榆一松手,络腮胡仰面摔倒,用没受伤的左手拼命拍打裸.露在外的皮肤。
然火势凶猛,哪里是他一个疼得神志不清的人能扑灭的。
韩榆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托腮:“看你实在可怜,我便好心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