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地去给她找药膏。趁着鹂黄走,林琅颤巍巍地起了床,披上外衣想去打水,走到客堂发现已经备好两桶,一桶凉的一桶热的。
“这种小恩小惠我才不会领情。”林琅怒火攻心,把颜沉翻来覆去诅咒个数遍。
她匆匆洗过身子,等鹂黄拿着药膏回来时,已经梳妆打理好了。鹂黄埋怨林琅不爱惜自己,非要她脱掉衣服把药抹上再出门。
林琅可不想在小姑娘面前再出一次丑,好言好语收下药膏,随口便问:“良缘小姐是不是已经来了?”
“哎呀!”鹂黄终于想起正事,慌慌张张地牵着林琅往外走,“缘姊姊早就到了,只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良缘是个大美人,生来粉面秀目,身材婀娜。她拜访赵宅已有一段时日,起先是良缘父亲带她来,之后不久就她自己来,不出两日便把赵家人认了全。
她是商人之女,从小就舌灿莲花会讲中听话,所以赵家没人对她有恶感,久而久之就像个经常串门的远房亲戚。
良缘的父亲很有钱,据说樊楼有一大半都是他的,还有那占了半条街的闾市,也有传言已归于他的名下。除这两处较明显的,城内一些大大小小的工坊商铺都与良缘父亲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于是这位外来巨贾在搬入垣城的两年内,财富就仅屈于大地主赵家了。这两年里,良缘也出脱得美丽动人,她父亲自然要为她择一名门嫁入,纵观整个垣城,除了赵家再没第二人选。
一个月前良缘的父亲带着女儿初次登门,其意图就分外明显,但大家都没挑明,至今也是心照不宣。
“小黄鹂,你们来啦。”
良缘站在趣伊堂外左等右等,终于把赵鹂黄和她说的那个新姊姊盼了来。
林琅被鹂黄牵着走去,老远就看到这个“缘姊姊”。她年岁应该比自己小一点,眼神妩媚笑容清纯,第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聪明姑娘。
“缘姊姊。”鹂黄边喊边加快步子,林琅也被拖着小跑起来。
“缘姊姊,这个就是我昨天在信上说的林琅姑娘。”
良缘也从老远就在观察林琅,等她到跟前的这段功夫已经大致看了透彻,是个跟自己非常相似的美人儿。她热情地迎上去,把林琅和鹂黄一手一牵,亲姊妹似的一边说笑一边领着进了趣伊堂。
趣伊堂是女眷堂,占地不大,但曲槛回廊交错纵横,连着数间香室画房,景观也是小巧精致,随停随走,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谐趣小园。
三个姑娘挑中了临池而建的曲流间。曲流间是间琴室,单檐双方亭构造,八面均垂挂轻软的香竹帘,风一拂过,会像蝶翅一样翩然翻卷,飘香四溢。
曲流间内放有两张古琴,一张名曰“浮瑶”,一张名曰“逐鹿”,均用料考究做工精细,在江湖上都小有名头。
“缘姊姊,今日继续教我演琴吧。”鹂黄拉着良缘,一蹦一跳地在浮瑶前坐下。
良缘从小学琴,天赋极高,师从五云先生,六岁就将“高山流水”演绎得淋漓尽致。对此才艺她非常谦逊,人不问就不提,前次在赵夜白老爷生辰宴上,被自己父亲要求才小露一手,从此一鸣惊人。
“缘姊姊,先弹一曲流水吧。”鹂黄眼巴巴地乞求,没忘把林琅拉到身边坐下。
良缘也极喜欢这个单纯透明的小姑娘,立刻颔首答应,微笑着抬起纤纤素手,扶琴一拨,古琴特有的深幽内敛之音色迸溅而出。
良缘秀丽的指尖舞动起来,空灵的旋律在宽广音域内跳跃变换,虚实交替,泉水般的叮咚声时隐时现,飘忽不定,把听者带入一片高山云雾之中。
流水如歌,跌宕起伏,温顺的水流逐渐汇集出奔腾怒吼之象,听众全部屏息凝神,无不身临其境,宛如坐在山峡边,观赏着万壑争流的澎湃之势……
曲尽弦止,余音绕梁,好一会儿无人作声,直到鹂黄感叹一声“妙!”才把人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