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被这么个可爱又美丽的女孩看上,应该是很荣幸,只是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住在山中的宫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许多的疑惑像泡泡般冒了出来,碍于被她点了哑穴,关冀威没办法发问。
她待他不错,怕他冷了给他毛毯盖,怕他饿了给他食物吃,感觉很像是她养的宠物。
“吃饱了吗?”
关冀威点点头,在山里能吃到这么好的料理令他觉得奇怪,她看起来不像一般的村妇,感觉很贵气,像京城的那些大小姐,有些骄纵和任性,年纪看起来也和他差不多。
“吃饱了的话,我们到树上坐坐吧。”
也不问他答不答应,朱殷殷抓着他就跃到树上。
好好高啊!必冀威赶紧抱住树干,免得掉下去。
“你在干什么?”
他怕嘛!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相较他的害怕,朱殷殷非但不怕,反而在高高低低的枝干上走来走去。
“这里有鸟巢,是我上个月发现的,你看,小鸟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再过不久,-们就会飞了吧?”朱殷殷将雏鸟小心翼翼捧在手中,走到他面前道。
关冀威根本不敢转过头,深怕一个不稳就会掉下去。
“你看嘛!”朱殷殷抓了抓他的手臂,他心一惊,双腿一软,整个人重重的坐在树干上,呜**好痛啊!
她蹲了下来,一脸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还不都是她害的!必冀威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朱殷殷没心神理会他,喜孜孜的道:“你看这多好玩!这些小鸟本来是蛋,后来啄破蛋壳跑了出来,等到有一天翅膀硬了,-们就会飞了,然后-们就会再生小孩,等-们的小孩长大,也会飞到天上。”她的神情突然黯然下来“可是是谁生了我呢?”
当然是-的爹娘啦!废话!
“有时候我在想,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跟小鸟一样,也是鸟爹爹生出来的?”她捧着雏鸟,在他身边坐下来。
她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关冀威看着她迷惑而失落的脸庞,心头突觉不忍,想要安慰她,于是一只手抓着树干,另一只手伸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朱殷殷愕然的转过头,看到他诚挚的表情,心头暖暖的。
“你知道我想我爹和我娘是不是?师父和两位师姊从来不肯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每次我一讲到这个,她们就不开心,所以我就不再问了,可是我还是好想问我爹娘到底在哪里。”
关冀威无言以对,他怎么知道她爹娘在哪里?可是看她如此,他就是心头不忍。
头上传来啁啾声,两人同时抬起头,见到一对文鸟在盘旋。
“你们回来啦。”朱殷殷忽然开心的道。“你们放心,我马上把你们的小孩子放回去。”说完,她便谨慎的将雏鸟放回窝里,然后趴在树上看-们喂食。
那对文鸟也不惧怕她,不时的喳呼彷佛在跟她聊天。
所以她才需要同伴吧?关冀威突然明白她的心情。她是这么的孤独、这么的寂寞,多么的需要有人在她身边。
像她这么一个绝色女孩,怎么会住在山里呢?她身上带着无数的谜,却又如此天真澜漫,关冀威忍不住为她心神荡漾起来。
她真的把他当成狗啦?关冀威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因为不能讲话,他只能很生气的看着朱殷殷。
此刻她正拿着剪刀,抓着他的头发,准备剪下去──
关冀威护着头,几乎是瞬间移位到离她三尺远的地方,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她。
“来嘛!不要跑。”朱殷殷拿着剪刀和梳子,笑吟吟的向他靠近。
不要!他死命摇头。
“来嘛!”
不要!他头摇得像博浪鼓。
“过来!”她恼了。
不要就是不要!必冀威用力摇头,几乎快把头甩飞了出去。
“你不过来我就过去。”
见他迟迟不肯听话,朱殷殷纵身跃过去,一**坐在他身上,关冀威被压在地上,脸陷入土里。
“叫你过来你不过来,你看,都弄脏了。”朱殷殷拉起他,帮他把脸上的泥巴擦干净。
“咿啊”他发出类似悲吟的声音。
“我知道你想说话,可是你不能叫,会被其它人发现的,到时就完蛋了。”朱殷殷边跟他说话,边抓了撮他的头发,开始设计起造型。
呜还以为她有多善良,没想到那全是假象。关冀威无可奈何,谁教他纵有武功,却技不如人,他那三脚猫功夫只适合跟阿猫、阿狗比画,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没辙了。呜他好后悔没乖乖的练功,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见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朱殷殷安慰道:“别哭、别哭,剪个头发而已,又不会痛,没什么好哭的。哪,给你吃甜,不要哭了。”说完,她塞了片云片糕到他的嘴里。
“不哭不哭,你哭又不好看,不要再哭了。”
关冀威气个半死,却没办法说话。
“不过是剪个头发,又不是要你的命,你紧张个什么劲?”她边说边利落的动起剪刀。“发型常一个样子会腻的,我帮你换个新发型,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关冀威无法可施,只好任她摆布。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朱殷殷说:“好了,你看。”她得意的取出铜镜放到他面前,期待受到赞赏。
关冀威骇然的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色下意识的张开,却叫不出声音来──
啊!
被铐着链子,又不能说话,关冀威盘坐在地上,双手交抱胸前,表情冷峻,唯一露出情绪的是他那个足以吊起十斤猪肉的嘴。
朱殷殷疑惑的、不解的站在他身后。
“喂,你怎么了?”
怎么了?她还敢问他怎么了?关冀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你不喜欢吗?”
会喜欢才有鬼!她将他的头发剪得像鬼一样,七零八落、参差不齐,左边从额头到耳际呈锯齿状,右边则长长的垂到眼睛,这是什么发型?
而那小妮子显然很高兴,抓着他的头发开心不已。
“你知道吗?每次我要求大师姊、二师姊让我剪头发,她们都不肯,害我想好好发挥创造力都不行,不过还好有你在,呵呵!”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废话!她没听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吗?就算要剪也得找剃头师父嘛!她大师姊、二师姊有先见之明,要不然一个姑娘家顶着这种头能看吗?
呜他俊俊的脸蛋、帅帅的发型,竟然被这魔女摧残成这样,他还能出去见人吗?
见关冀威满脸不悦,朱殷殷收起笑容,小心翼翼的道:“喂,你生气了吗?”
哼!他从鼻子喷出一口气。
“你不要生气嘛!”
关冀威还是不理她,存心要她好看。
“不要这样嘛,看我一下嘛。”
他指着自己的头发,额上青筋立现。
“你不喜欢吗?我觉得很好啊!”这样叫好?他不如去死了算了。
见他冷冰冰的毫无反应,朱殷殷脚一跺、嘴一噘,眉头像两弯新月纠结,眸中含泪,像是要哭了出来。
“人家又不知道你不喜欢,你不要不理我嘛!”
越不要他不理她,他就偏不理她,以表示他的愤怒。
“呜呜”她终于哭了出来。
她干嘛哭了起来?这样他就没办法了。
只听她悲泣的道:“都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人跟我玩,师父说不可以跟别人在一起,可是大师姊、二师姊她们都不知道怎么跟我玩,我好孤单喔!人家人家只是想找个人陪我玩嘛!”
那娇艳的脸蛋像雨打梨花、楚楚可怜,那-琮如流水的声音幽怨哀绝,关冀威看得傻了、痴了,心头一酸,反而抱怨起自己干嘛要惹她哭?她要剪头发就给她剪,反正他头发多嘛!
只要看到她哭,他就于心不忍。
他无法说话,只能伸手安慰。
其实,朱殷殷也知道大师姊、二师姊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年龄差距太大,大师姊性子冰冷、二师姊内敛沉着,都没有人可以跟她玩耍、跟她嬉闹。
在触及他温暖的手掌时,朱殷殷感到眸中又浮现了水气。
“你你不要不理我,跟我玩好不好?”
他能说不吗?关冀威点了点头。
她笑了起来“你要跟我玩,要永远永远陪着我喔!”
他是会陪她,可是要一直在这里陪她吗?他还有爹、娘啊“咳!咳!”一记重重的咳嗽声传了过来。
关冀威见到一名身形佝偻的老妪,脸上像是风干橘子皮似的布满了斑点,皱纹多得能夹死蚊子。
“哑婆婆!”朱殷殷惊呼。糟了!完了!她怎么忘了每隔三天,哑婆婆都会进宫一趟?要是哑婆婆将消息泄漏了出去,那怎么办?
哑婆婆走到关冀威面前,锐利的眼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关冀威给她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哑婆婆!”朱殷殷扑了上去,用甜腻的声音道:“我知道-最好、最疼我了对不对?”无视于哑婆婆责难的目光,她继续道:“人家只是很无聊,找个人来陪我而已,-不要把这事告诉大师姊好不好?”
哑婆婆仍是极度不悦的瞪视着关冀威,关冀威躲到朱殷殷身后,像小狈依偎着主人。
见他偎着自己,朱殷殷大受感动“哑婆婆,-看,他很可怜,要是我不救他的话,他就要被狼吃掉了,-不要跟大师姊讲好不好?我拜托-,求求。”她合起双掌,把哑婆婆当观世音菩萨般的膜拜。
哑婆婆面无表情,那么多的皱纹要看清她的脸色变化也很难。
“婆婆──”朱殷殷像猫趴在哑婆婆身上磨蹭着“-看他又不会吃了我,-就让他留下来陪我嘛!-要是告诉大师姊,她一定会将他丢到山谷或是关到冰窟,-忍心看到他断手断脚、被野兽吃掉,或是被冷死冻死吗?”见哑婆婆脸色稍霁,她打蛇随棍上。“婆婆,-就答应我嘛!-看他不会跑、不会叫,-让他陪着我,好不好嘛?”
哑婆婆从鼻子哼了一声,终于点点头。
“耶!”朱殷殷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婆婆最好、最疼我、最爱我的了。”
是吗?关冀威白了她一眼。还不是被她缠得受不了,哑婆婆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