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丹哭了起来。她俯首叩头:“臣妾错了,可是臣妾……臣妾实在是容忍不下,皇上,您能原谅么?好几日,臣妾坐在寝殿中等着皇上过来,可皇上却去了丽芳仪的屋子里,臣妾就站在邀月楼的阁楼上头瞧着,瞧着皇上明明翻了臣妾的牌子,却要去别的女人宫中……”
她唔唔咽咽地哭着,一壁诚心认错,一壁却又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她这副模样,又是和亲皇女的身份,拓跋弘竟是不好处置。无奈他责骂了几句,传旨罚了云丹月俸了事。
皇帝没惩治云昭容,旁的嫔妃们却是抓住了这个把柄。
不过几日,朝中弹劾云昭容的折子都送上来了。不少臣子以为,吐蕃小国而已,邦交固然要紧,然为了国事对皇女云丹太过宽纵,怕会大大不利、适得其反。云丹身为嫁入大秦的皇妃,无理残害嫔妃却不加惩治,莫不是大秦对吐蕃一介小国奴颜婢膝。吐蕃借此狂妄自大、不将秦国放在眼里,可不是一件好事。
论起来,云丹与丽芳仪不过是争风吃醋罢了,被上纲上线到这份上,少不了后宫嫔妃们传信给自家的父兄推波助澜。
皇帝就一个,后宫僧多粥少。上官皇后又那样厉害,她们不敢和皇后过不去,暗地里和云丹使绊子却是敢的。
拓跋弘听了群臣奏禀,亦觉着有理。回宫后他深思一番,又罚云昭容禁足抄经。
虽然仍是不痛不痒的惩戒,却昭示着云丹已经不能享有“和亲皇女”的特权了,她犯了错,一样要受罚,一样要遭人唾骂。
云丹心里很明白,禁足的处置不算什么,真正让人焦虑的是皇帝的态度。拓跋弘为了惩戒她,对她的宠爱渐渐有些淡了。
就在云丹漂浮不定的心绪中,端午节快到了。
***
云丹是第一次过端午,吐蕃并没有这个节日,但在秦国,她不久前才得知,端午节是秦国十分隆重的一个大节庆,嫔妃们都要朝服列席。
此时的林媛则是没空理会云丹。她如今真算焦头烂额。
端午将至,新妃入宫的大事小事却还不曾安顿好,那边病重的静妃也需要照料。这样多的事务,林媛无奈拿出了当年在证券公司做主管的劲,再累再乱都得做好一切。拓跋弘看在眼里,赐了些赏赐嘉奖她这段日子鞠躬尽瘁,还给她戴高帽:“媛儿是朕‘贤内助’,有你打理后宫,朕便放心了。”
皇帝这样子,竟是要她一个人撑架子,掌六宫大权与皇后分庭抗礼的打算。
林媛管理方面的才华是无穷的,但她也知如今这境地,和当初做总裁时大不相同。上辈子她那些同事,和她作对的不少,但至少大家要为了企业的发展共同努力。现在可不一样,恬贵嫔、静妃等人的目的根本就是整死她或整死别人。
她们使出来的手段直接就是致命的。
林媛深知若再这么忙下去,很容易被人找出空子打个措手不及。
她不敢冒险接着扛,就当众求了上官皇后,说自己资质驽钝不能管束好六宫事,端午节上又要操劳,还请皇后娘娘指教一二。
指教,可不就是分权。上官璃也不知怎地了,没盘算着把宫务一推二四六地让林媛累死、或者趁机真的给林媛做什么手脚。她慢悠悠地摇着以轻薄蝉翼纱为扇面的“祥云仙鹤”的团扇,微笑道:“慧昭仪辛苦了……端午大宴,就由本宫来办吧。”
林媛微微一愣,随即面露感激地笑道:“皇后娘娘看顾着两位体弱的小皇子,还要周全六宫,才是真的辛苦呢。臣妾一定竭力辅佐娘娘,这段日子事务再忙乱,也不能出了篓子。”
如此,端午节竟真的交给了皇后来办,林媛不过负责训导新妃、照看静妃、教诲云丹宫中礼仪等等。上官皇后和萧皇后、林媛都不同,她精明能干是真的,也擅长管制人,却有一个致命缺陷是不擅长财务。
她这个人,说白了就是只会花钱不会管钱。
她什么都好,甚至端午节上头布置的来自吐蕃的“经幡”,她都能别出心裁亲自动手设计,将中原的宫灯与五彩经幡悬挂成赏心悦目的模样,以做吉庆。然而如今前线吃紧、国库空虚之际,她苦思冥想要学着林媛省钱,偏最后布置下来,竟比当年萧皇后办除夕花得都多。
这里头最出名的笑话就是——从小被当成天之骄女养大的上官璃,不清楚白菜和莲藕多少钱一斤,结果她被两个皇商联合起来蒙骗,光采买菜品就多花了几万两的冤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