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个采女都能踩到她头上来了!
文贵嫔最骄傲清高,宫里人越是诋毁讽刺,她越不肯对王氏寻衅,没得让人看轻。是以王氏晋封十几日,她还没见过此人的面。
今日见到了,看王氏年纪比她还大,容貌也平庸,杵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那种,身上全靠着慧贵嫔赏赐的上等绸缎衣裳才有几分光彩。文贵嫔看得脑仁一突一突地疼,若是个貌美的也还罢了,偏偏是这等颜色,就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庸俗女人竟能和她作对!
“王小主把东西放前厅案子上吧。若是无事,小主就退下吧,静妃娘娘和贵嫔娘娘正说着话呢。”眼瞧着两位主子都神色不善,阿凉连忙上前进言。
王选侍卑微惯了,在文贵嫔和静妃面前头都不敢抬,更兼这两位尊贵的主子都被她得罪惨了,脚趾头连着身体都一个劲儿往后缩。听了宫女所言急急就想告退,恰在此时,殿外忽地人声大动,
文贵嫔抬眼一瞧竟是圣驾,殿内几人连忙起身迎驾。
拓跋弘今日着了一身玄色常服,闲闲跨进来,忽略了缩在角落里的王氏只向静妃笑说:“今儿文贵嫔也在啊。”
“今儿元宵节,徐妹妹打了如意络子,特意送到臣妾这里来,请臣妾分送后宫姐妹。”静妃笑吟吟地:“皇上今日看着气色极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元宵本就是喜事。”拓跋弘的确心情好,昨日里他刚查出了昔日穆武王的两个儿子在京城里的藏身之处,绞杀了许多逆党。那穆武王世子被他下令就地处决,余下没能抓回来的就只有穆武王的第七个儿子,年仅3岁,不足为惧。
经过这次清洗,想必宫中可以安定一段日子了。
“文贵嫔的络子在哪儿?给朕也瞧一瞧。”他伸手就往桌上翻捡起来,这一翻就翻出了王选侍送来的葛粉。
一旁的静妃瞧着,面色微变。果然下一瞬,皇帝就拈了一包葛粉:“这不是慧贵嫔宫中的吃食么?与尚食局做的不同,很细腻可口呢。”说着转向静妃:“慧贵嫔在你宫里住着,她这几日身子如何了?”
“哦,慧贵嫔倒是好些了。”静妃强撑着笑:“只是这几日六皇子畏寒,慧贵嫔又为着年节赏赐的事奔走,很是辛苦。”宫内一直有流言道慧贵嫔病弱,又要养着六皇子,恐怕不能掌宫。静妃哪里能放过这么个把柄。
“年节琐碎事多,劳累她了。”拓跋弘拈着那包葛粉,却并没被静妃引着往宫权上头想。他忽又想起什么,道:“这葛粉可不是王选侍的手艺?那日朕在绯烟楼,听慧贵嫔提起过。”提及王选侍,他眼眉一扫,就看见了方才一直被忽视的王氏,复笑道:“今儿好热闹,王选侍也来了?”
王氏完全不曾想到皇帝会过来,更不曾想到自己会得到注目,连忙跪上前回话道:“这些葛粉和燕窝都是慧贵嫔遣嫔妾送来合欢殿的。”
拓跋弘面上浅笑,这个王选侍虽然不美,但胜在是个文文静静的懂事人儿,又兼之一双巧手,擅长厨艺和推拿。宫里嫔妃们都出身高贵,连锅炉都不认识的大有人在,王选侍伺候人的本事可是旁人比不上的。
就说这葛粉,是王氏做来给慧贵嫔补身的,拓跋弘偶尔尝过一次,大为赞赏,深觉王氏比那些五谷不分的贵女们更让人舒心。
眼瞧着皇帝对葛粉上了心,低着头的王选侍转了转眼珠子,轻声道:“皇上既喜欢,嫔妾明日再做一些送去建章宫;您今日若是要在华阳宫留膳,嫔妾这就下去将这葛粉蒸煮了奉上来,也让静妃娘娘和贵嫔娘娘尝鲜。”
王氏本是很怕静妃的,奈何她虽胆小,却更有几分志向,不愿一生卑贱。皇帝正立在自己跟前谈起葛粉,机会难得,纵使拼着惹恼静妃也要搏一搏了。她心里跳得砰砰作响,亦不敢抬头看静妃与皇帝。
拓跋弘却是正在兴头上,他今儿本是来看静妃的,遇上文贵嫔,两位佳丽在侧就更想留下用膳了。王氏的话对了他的心思,当即挥手命人摆膳,又命王氏下厨蒸葛粉。
王选侍欣喜不已,急急地下去忙碌了。
合欢殿这边歌舞升平地,绯烟楼里的林媛端坐钓鱼台,静观其变。
皇帝今日会驾临合欢殿,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静妃不如自己得宠,但每月都会得四五日的圣眷。算着日子,皇帝该去合欢殿一趟了。
皇帝进了合欢殿已有两个时辰,显然是留了膳,而稀奇的是送东西的王选侍同样迟迟未归——林媛的唇角浮起浅笑,王氏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一夜无言,合欢殿那边的圣驾亦不知何时离去。只是在第二日的时候,王氏随皇帝一同回建章宫并侍寝的消息,再次令满宫震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