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为皇帝对女人的世界并不上心,在享用那些美人的时候,也从不会动了真心,担忧她们在宫中是否过得好。然而这后宫的日子有多么难过,他不是一无所知。宫中下人大多势利,他亦有耳闻。
每日一心扑在朝政上,哪里有心思管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后宫有静妃打理着,不出乱子就好。
林媛声色柔婉地与他解释道:“皇上有所不知,宫里的女子,有皇上的宠爱就有了一切,可若没有皇上的宠爱,就是一无所有……臣妾深受皇恩,从没受过什么委屈,却也见到过有些姐妹们受人苛待,连热饭热菜都吃不上,甚至有时要对下人宫女们屈尊才能得到一点份例……臣妾心中不免怜悯。”
拓跋弘听着又是一惊,宫里的女人不好过,但他没想到会有嫔妃被宫人折辱到这等地步。
男人心思粗,拓跋弘又是个无情的,若不是林媛和他解释,他还真懒得去管这些女人过着什么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后宫妾室五十余,多半默默无闻,并不得他宠爱。但再怎样……那都是他的妃子,皇家的妾室!被下人们折辱,成何体统!
“皇上忙于国事怎能分心应对后宫,只是那些奴才们实在过分,莫不是没有管束好的原因。”林媛呵了一口气,声色中透着些慵懒:“静妃娘娘执掌六宫,每日也是事务繁忙,不能面面俱到是在情理之中。”
拓跋弘听着脸色更沉,瞥一眼静妃,面露烦闷:“慧贵嫔所言不错。六宫上到嫔妃,下到内监宫女,都是由你执掌。这后宫的奴才们胆敢对主子不敬,实在不像话!出了克扣的事,终究是你没有尽到职责!”
静妃眼角一抽,心道这林氏贱人竟是冲着自己来的,当真可恶!慌忙跪在皇帝面前请罪道:“臣妾有错……臣妾资历平庸,又接手宫务时日不长,遂有此差错……臣妾一定好生管束六宫,将功补过。”
林媛以扇遮面,面上的笑意却更浓了。不愧是韦宓庄,三言两语便将过错推到抱病的皇后头上。她不过是最近才代替皇后主事,而那从前的漫长岁月,都是皇后掌权的啊。
宫人们不守规矩,也是萧皇后管束不力。她一个新上任的,事事生疏,还来不及整顿这从前遗留下来的不正之风呢……
“皇上,静妃娘娘精明强干,假以时日一定会管束好六宫的。”林媛扶着皇帝的手掌,声色柔婉如常:“如今最要紧的事还是节省开支,为国库出力……臣妾以为,嫔妃们缩减用度不能太过了,后宫就算再节俭,省下来的也不过是细枝末节,当不得大用。玉照宫的扩建还是缓一缓吧,等战事停了也不迟。”
林媛几日前带头削去绯烟楼的一半用度,大半就是因着这个玉照宫。皇帝宠爱她为她大肆修建宫殿,却倒霉地撞上了匈奴进犯,旁的嫔妃正节衣缩食,再看玉照宫如常修建,自然心生怨愤。
再得宠,也不能肆意到惹起众怒的地步。
“你若是愿意,玉照宫缓缓也无妨,只是要委屈你了。”拓跋弘面露无奈:“媛儿,其实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样简单。你知道两国交战,朕派遣了三十万兵马,还有兵器、战马等等,这需要多少军饷吗?扩建玉照宫所花费的十万两银子,连塞牙缝都不够。就算缓一缓,也只是给皇室博个贤名罢了。”
林媛面露惭愧之色,连忙道:“是臣妾见识浅薄了。”
“只是你有一句说得不错,后宫再俭省,也省不出一座金山来。”拓跋弘的眉头蹙了起来,面色沉沉:“时隔多年,匈奴突然进犯。真叫朕措手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