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看着匍匐在脚边的女子,这个皮肤如瓷器一样白皙的女孩儿,并没有如她最初预料的那样受尽皇帝的宠爱,而是被人压制欺辱,此时正满面泪痕,狼狈不堪。
她伸手虚扶一把,声色冷淡道:“安令姬且起来。宫女采菡做错了事,被责打也是合该,即便本妃位分高于何涟姬,也不能做无理的主。何况,何涟姬会打死她么?你未免太夸大了点吧。”
“不,不!”安令姬慌乱起来:“如果慧嫔娘娘坐视不理,采菡一定会丧命的。求娘娘了,您还不知道何涟姬的手段有多么狠辣,上个月她借故将卫温姬身边的宫人罚去了慎刑司,短短两天就给折磨死了。采菡是自幼服侍嫔妾的人,嫔妾不能失去她……”
而一旁的何涟姬看着林媛如此态度,面上的得意更甚了。看来传言不假,这位宠冠六宫的慧嫔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主儿,更不喜欢多管闲事。
安令姬语无伦次地哀求着,突然,她眼睛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想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这个宫里,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你。她恳求慧嫔帮她,可是凭什么呢?
如果不拿出可以交换的东西,慧嫔凭什么插手这件事,彻底得罪受宠的何涟姬徒惹一身腥?
她胡乱地摸一把脸,很一狠心,卑微地在林媛面前将额头触及地面叩首,道:“慧嫔娘娘若肯救采菡,嫔妾日后都愿意以娘娘马首是瞻。”
林媛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在她看来,安氏目前并不得宠,被何氏压得死死的,她身上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可日后都肯为自己做事的承诺,是她能拿出来的所有了。
安氏拥有着如同最上等的白玉一般光洁白皙的面孔,日后好生栽培,多半是个得宠的潜力股。再则,帮忙救一个宫女的性命,不是什么难事。
林媛思量着安氏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终于出声道:“涟姬,你可以住手了。”
何涟姬仍拿着藤条,眼眸一转定在林媛身上,压抑着恼怒道:“慧嫔娘娘是真要管了这闲事么?您可不能听安令姬一面之词,这宫女看着可怜,您却不知道她的可恶。这支簪子是皇上亲赐给嫔妾的,天山产的蓝田玉,价值连城。嫔妾本在外散步,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宫女斜刺刺地冲出来,吓了本妃一跳,手上把玩的簪子就掉了。”说着还不住地拍着胸口:“啊呀呀,慧嫔娘娘不知道这小宫女多么没规矩,跟个鬼影一般窜在跟前,本妃吓得都差点摔着了。”
林媛耐着性子听她说完,烦腻地摆手道:“即便如此,你把这宫女打得昏过去,也该解气了。簪子而已,哪里比得上人命,本妃一贯看着何涟姬柔弱,还以为你心慈,没想到是个狠戾毒辣的人,真是出乎本妃意料啊。”
何涟姬虽然张狂,却不是任贵人那样的蠢货,自然听得出林媛话中的机锋。宫里嫔妃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若是一个“狠戾毒辣”的名声传出去,日后连皇帝都不会再喜欢她的。
再想到任贵人,何涟姬心里怒意更盛。任氏从小和她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入宫之后也相互扶持。宫中人都知道她和任氏同气连枝,慧嫔掌掴任氏最后还设计害得任氏被贬为贵人,任氏单纯没有心机,她可是一定要报这个仇的!
慧嫔重惩任氏,亦是在杀鸡儆猴,震慑与她。今日因着一个安氏,她和慧嫔针尖对麦芒地顶在了一块儿。若是就此屈服,日后难道都要受慧嫔压制么!
何涟姬一咬牙,扬声道:“慧嫔娘娘可不能这样说话!嫔妾对这宫女的惩处丝毫没有逾越宫规,只是方才不小心,打到了她的脸。”说这话的时候,何涟姬看着宫女采菡满脸的血,神色竟透出残忍的快意。
怎么连性情都与上官氏相似!何涟姬狠辣不算什么,宫里的女人都是鬼,林媛狠起来的劲儿连这位何涟姬都要让三分的。但林媛厌恶的是她那浑身上下处处和上官璃影子一般的相似。
“涟姬真是不小心么?”安令姬愤怒地插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