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且先不说这东西是不是与你有关。”皇后面色铁青,显然极为愤怒:“慧慈大师果然所言非虚,奎木狼,奎木狼踞西北……宫里西北角的宫殿中,只有你姓中带木。慧慈大师说得玄乎,本宫起初还不信,可眼前这东西,实在令本宫惊骇!”
宫女挽秋亦道:“昨晚上叶良媛腹痛不止,又下了红,请御医却瞧不出毛病来。好在昨日在宫中祈福的慧慈大师还没有出宫,皇后娘娘请了大师去给叶小主祝祷,结果慧慈大师一瞧叶小主,就看出了邪物缠身的迹象,又占卜算卦,推测出了皇宫内西北角有人下巫蛊诅咒,意欲逆天改星象、谋害后宫子嗣。”
巫蛊之祸起于汉武帝,那个生性残暴的帝王因为莫须有的诅咒,处死了太子,逼得皇后卫子夫悬梁自尽,又腰斩了嫡长公主,受牵连的人数达到了数万不止。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东西有着疯狂的迷信,就算雄才如拓跋弘,也不能免俗。
更何况,几个御医都查不出来叶氏的病情,一旁慧慈又说得头头是道,拓跋弘自然是信了几分。然皇室遭了诅咒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宣扬的,拓跋弘命封了口,而后以叶氏中毒为理由大搜六宫。
挽秋说着,面上隐隐透出一抹恶毒的兴奋。她唇角含着冷笑看向林媛,面上却恭敬:“事态严重,此物既然是在镜月阁搜出,婕妤小主必定对此有所知晓吧,还请您如实向皇后娘娘禀告。”
林媛已经不想理会皇后与挽秋等人的话,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被扔在地上的包裹,而后缓缓走上前,蹲身打开了最外层包着的绸布,手指竟想要触碰那木偶。初雪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慌乱地拦着道:“小主,万万不可啊!巫蛊是碰不得的啊!”
“什么巫蛊!”林媛甩开了初雪的手:“本妃就不信,这镜月阁里还能出了鬼!呵,诅咒是么?”她拿起了那东西上下翻看:“叶氏绣心,是诅咒叶良媛的?五月二十八的确是叶氏的生辰,这生辰八字上头都插了四十九根钢针,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呵,呵!原来昨晚上叶良媛并不是中毒了,而是中了诅咒?这可真稀奇啊!”
由白缎子制成的偶人被林媛拿在手里查看,旁边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宫女内监们都躲得离林媛三丈远,生怕碰了邪气。林媛却是丝毫不忌讳,只冷笑着朝众人道:“巫蛊为历代皇族的大忌。按着大秦律历,做出这个木偶的人,当满门抄斩诛九族!依着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东西是在我宫里搜出来的,那么就是我做的,是我用妖法来谋害祥妃娘娘与叶良媛喽?”
皇后的神色倒有些平静下来,叹一口气道:“林氏,你先不要慌张。东西是在你后殿梅林的土里头挖出来的,看你这样子,或许真不是你埋下去的。巫蛊是最可怖的诅咒,那个真正的恶人必定忌惮邪物侵体,不敢放在自己附近,反而就找上了你。这东西在你宫里搜出来,反而能说明它不是你亲手所做。但不论怎么说,它是在镜月阁里发现的。这是邪气的东西,很是不祥。”
林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萧月宜并不是个肤浅的女人。林媛旧伤还未痊愈,萧月宜明白在这种时候想要除掉林媛很难,若是她一口咬定那地上的偶人是林媛亲手所做,拓跋弘听了只会觉得另有隐情,是皇后冤枉甚至在陷害林媛。可若说是林媛对此事也不知情,但东西是在镜月阁挖出来的,那不论此事与林媛是否有关,镜月阁都是一个不祥之地,林媛也是个不祥之人了。
尤其此事是大觉寺的慧慈师太提出,皇后按着慧慈的说法来寻,竟果真给寻到了,足可见慧慈大师法力高深。如此一来,只要慧慈开口说林媛不祥,那即便是拓跋弘也无法为她翻身。
“皇后娘娘真会说笑!”林媛冷笑连连:“依着皇后娘娘和慧慈师太的意思,这镜月阁是成了一处鬼门了?那么久居在此的嫔妾岂非同样天命不佑、福恶祸身!”她转身扫视着殿内大大小小的宫人,猛然将手中木偶抛出数米远,唬得一众人尖叫着跳脚躲开:“嫔妾倒是费解,若我身是不祥之人,又安能在皇上遇刺的时候得到上天的启示,从而看到那射箭的刺客呢?如今看来,我竟是不晓得自己究竟是个有福的,还是个为祸的!”
“林氏,你,你……”林媛说话咄咄逼人,丝毫不因皇后的地位而有所恭敬。饶是皇后一贯端庄,这一席话听下来也早被气得面色涨紫,伸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她不曾想到后宫里还有林媛这种女人,被查出了重罪,非但不悔过或惶急地为自己开脱,反而大言不惭地指责起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
皇后指着林媛的手指半晌之后才放了下来。她狠戾地将手中的第二盏茶摔在了林媛脚边上,而后怒喝道:“将慧婕妤禁足!地上这东西,用红色缎子包起来带走,再去请慧慈大师来做法事除妖!“
皇后实在忍无可忍了,她再不想看林媛一眼,也不想在镜月阁停留一瞬,迈步拂袖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