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少管所所有的灯陡然熄灭,只有岗哨的灯高悬着,光线依稀透过窗帘射进房间里来。
地面散落着衣服,周新桥撑在许书熠的身侧,不厌其烦地接吻,时不时发出暧昧的声响。许书熠别过脸躲避,含混控诉着:“别老咬我,走开。”
脚踢到他的腿上,周新桥顺着他的力道攥住了他的脚心,滚烫地抚摸着,许书熠觉得痒,忍不住笑。那只手顺着小腿慢慢摩挲上去,卡在他的腿根处。
“裤子还湿吗?”周新桥问。
“……不知道。”许书熠困惑地思考着,又开始不自觉地想要夹腿,却适得其反地紧紧夹住了周新桥的手掌,他腰身轻轻摆动了下,无师自通地开始磨弄,发出很轻微的“哼哼”声。
手指隔着布料抵在柔软湿热处,周新桥的手掌微微正了过来,大手扣在了腿心处,指节陷进肉穴中,烫得许书熠忍不住战栗,下身半勃着。
“好像还是湿的,”周新桥哑声道,“小熠。”
许书熠迷茫地注视着他,突然急促地喘息了声。周新桥的指腹碾着凸起的阴蒂处,酸麻的快感顺着尾椎骨蔓延,他抓住了周新桥的胳膊,喃喃着:“别弄,难受……”
“明明舒服得都湿透了,”洇湿了的内裤夹进股缝里,周新桥的手指挑开内裤边缘,轻而易举地脱了下来,掌心贴着肉穴揉弄,“为什么撒谎?”
许书熠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只觉得是责怪,于是下意识地摇头。
然而下一秒,周新桥抬手掌掴到肉穴上,发出清脆的水声,许书熠猛地颤抖了下,又痛又爽利的快感炸开,他哽咽了声,不等反应过来,下一掌再度抽打上来,淫水四溅,软嫩的肉穴翕动着喷出水来,酸得要命,在外头微弱的光线下,能明显看到腿心已然红了。
“别打了,疼,”许书熠抽噎着流泪,头脑空白,手颤着捂住自己的小逼,“要坏了……”
“真的疼吗?”周新桥扣住了他的手,不许他遮挡,晦涩的目光看着许书熠,“那为什么还流了这么多水,床单都被你弄湿了,怎么办?”
许书熠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抱着他的脖颈讨好地蹭了下,轻轻亲了一下周新桥的喉结,这让周新桥想起了幼时养过的小猫。
周新桥无计可施地叹了口气,情绪中的暴力因子平静下来,他抚摸着许书熠勃起的阴茎。许书熠喘息着,愈加贴紧他,不安分地往他手心里蹭,很难熬似的。
“没欺负你了,”周新桥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阴茎:“乖点。”
“不要摸这里。”许书熠犯困地眯着眼。
周新桥问:“小熠想摸哪里?”
许书熠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心处夹好,不自觉的引诱,声音含糊不清:“手指进来……就之前那样。”
他们之间的身体接触并不算多,唯一一次使用手指,是在医务室体检那次。周新桥顿了下,不过不过轻轻动了下指节,许书熠便舒服地喘了声,腰身轻轻往前送,肉穴主动含着指尖往里吃。
“是这样吗?”
许书熠点点头。
穴肉湿热紧弹,手指慢慢没入,连指根都沾上湿亮的水。许书熠如愿以偿,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周新桥紧紧盯着他酡红的脸颊,指节微微弯曲顶弄着敏感点,许书熠惊喘了声,脚背不自觉地绷紧了。
他那处未经人事,只塞了两根手指便满满当当了,肉穴紧紧吸缠着,淫水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周新桥的拇指抵着肉蒂搓弄,许书熠只觉得又酸又胀,两根手指奸得他浑身都汗湿了,快感层层叠叠地涌来,说不上舒服还是难受,他断断续续地叫着,忽然自己伸手捂紧了嘴。
“怎么了?”周新桥问。
“不能叫,”许书熠的声音含混不清,额头细汗流到鬓角处,“我不像教官了……”
周新桥忍不住笑,他亲了亲许书熠的手背,温柔道:“可以叫,没关系。”
手被拿了下来,许书熠迷迷糊糊和周新桥接吻,空气黏腻潮热,他忽然无力地蹬了一下小腿,呜咽地弓起腰身,肉穴抽搐痉挛着到了高潮,前头哆嗦着射出精水。
手指拔出去的细微动作都让他不停发抖,敏感得要命。
许书熠细微抽泣着。他鲜少自慰,这一晚上便高潮了两回,感官过载一般反应不过来。周新桥起身打开抽屉,刚拿出里面的避孕套,回头便看见许书熠捂着肚子,额头布满冷汗。
周新桥皱眉:“怎么了?”
“我肚子疼……”许书熠小声道,“学长。”
周新桥顿了下,手贴到他柔软的腹部——那里凉得厉害,想来是喝酒喝多了,刺激到了胃部。两年前许书熠那次醉酒也是肚子疼,比这次还要厉害些,蜷着身体一直发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晚上是不是说让你少喝酒了,”周新桥说,“你不听。”
他慢慢揉着许书熠的肚子,等到腹痛有所缓解,周新桥这才下床拿了药,哄着许书熠就着温水吞下。
“还疼吗?”
“嗯,”许书熠忽然抱住了他的腰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中明显的困意,“我抱着你睡。”像在应付小孩。
周新桥躺在他的身侧,低头注视许书熠的眉眼,他睡得毫不设防,膝盖甚至顶在他下身的勃起处。
自己舒舒服服了,倒把旁人晾在一边。
皮带的咔哒声清晰,周新桥扶着自己的阴茎插进许书熠的腿缝中,慢慢操弄起来,那处仍是湿滑滚热,肉穴已经叫手指给操开了一般微微张着口。
周新桥粗喘着挺动着腰身,动作算不上轻柔,甚至好几次龟头操进了穴口里,然而又怕吵醒许书熠,匆匆解决了事,精液尽数射到了湿红的肉花上,浓稠的白浊慢慢往下淌。
外面岗哨的探明灯还亮着,冷淡银色的光线。
周新桥借着那点光,俯下身亲了亲许书熠的额头,躺在单人床的另一侧,替他掖好了被子。
满屋寂静中,周新桥毫无困意地盯着天花板,想起四年前大学开学,许书熠孤身来学校的模样——连个连个像样的行李箱都没有,只有一个麻袋,穿着廉价的白色短袖,还蹭上了灰,皮肤热得透着红,眼睛却明亮干净,很有礼貌地叫他“周学长”,以为他们不过初次见面。
然而许书熠不知道的是,在更久远的时间里,在枯燥青涩的高中校园中,周新桥曾经无数次匆匆忙忙提前交卷,跑过大半个校园,站在肆意蓬勃的白杨树荫下,只为了遥遥看高一八班坐在窗边的他一眼。
“锻炼身体,强壮体魄。”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广播声响在整个少管所回荡着,吵得人心烦,许书熠皱着眉翻了个身,困顿地睁开眼睛。窗帘拉得紧实,隐约透进白日明亮的光线来,地板一片昏黄色。
他出了会儿神,突然弹坐起来。
少管所星期一七会在上午课间组织学生做操。
睡过头迟到了!完了完了。
许书熠手忙脚乱地起床,却忽然看到了床头的三明治盒子,以及盒子下垫的一张纯白便利签,上面的字迹清隽。
【已经替你请假了,记得吃饭。——周新桥】
许书熠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抬眼看向四周。干净到一丝不苟的房间布局,杂物很少,灰白色的色调,明显是周新桥的宿舍房间。
为什么他会在周新桥这里?
昨晚的回忆隐隐约约地涌入脑海。许书熠酒量虽然差,记性却很好,宿醉之后并非大脑一抹空,也正因如此,他能大致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许书熠呆呆坐在床上许久,突然掀起被子蒙住了脸,“啊”了一声,头撞了两下墙壁。
要死了……
比起旁人,许书熠一直认为自己的酒相还算不错,不会很兴奋,也不会大哭大闹,顶多话多聒噪一些。可这回居然醉酒缠着别人到了床上,甚至还是和周新桥!
这才是真的完蛋了。
昨晚和周新桥到底到了何种程度,许书熠实在记不起来,他只能依据自己浅薄的经验,判断是到了最后一步。
不然为什么连个内裤都没有?
许书熠痛苦地翻滚了半天,终究要面对现实。
一下床,下身便传来难以忽略的酸痛感,走路腿根也会摩擦发疼。他本想逃离现场,却发现自己连内裤都找不到,下身空空如也。
所幸衣服就叠好放在一边,许书熠飞快换好。
这个点电梯无人使用,他仓皇地上楼进了自己宿舍,穿上内裤后,才忽然想起自己忘记吃周新桥准备的三明治了。
算了。
到教学楼后,许书熠站在b班后门。台上的元昭正替他上法律课。他显然很紧张,时不时就要擦一下汗,但课堂秩序还算良好,许书熠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
这下课也不用上了,许书熠无事可做,在少管所里漫无目的地散步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小熠。”
许书熠回过头,看到周新桥冲他笑着招招手,许书熠一时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走到身侧。
“没有在宿舍好好休息吗?”周新桥问。
语气再从容不过,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许书熠不自觉地躲闪他的眼神:“我担心学生,就想着来教学楼看一眼。”
“那既然上午没有其他事,”周新桥问,“要来医务室坐会儿吗?”
十分钟后。许书熠坐在医务室的沙发上,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抱着一杯水,若无其事地吹着上面的热气。周新桥道:“再吹要凉了。”
“哦,”许书熠急忙灌了半杯水下去,喝得太急,嘴角的湿润慢慢往下滑。周新桥递过纸张,他猛地往后一躲。
周新桥顿住。
“我自己来就行,”许书熠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头了,忙接过擦干净了嘴角,“谢谢学长。”
周新桥神色如常地收回手,问:“今早吃饭了吗?”
“……吃了吧,”许书熠低头说,“我没有特别饿。”
话音刚落,一阵细微的咕噜声响起,许书熠猛然停住,脸颊一下烧起来,他欲盖弥彰地揉了揉肚子,然而周新桥已经听到了:“你旁边的抽屉里有吃的。”
许书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听话地拿出饼干——是他之前常买的巧克力饼干,明明是最喜欢的零食,许书熠却吃得食不知味,他慢慢吞吞地咬着,头回感到和周新桥独处是很煎熬的事情。
吃了两块饼干后,许书熠站起身来:“学长,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
“你在躲我吗?”周新桥抬眼问。
许书熠僵在原地,干巴巴地笑了声:“没有。”
“那再坐会儿吧,”周新桥重新看向电脑,问道:“今早吃药了吗?我放在三明治旁边了。”
见许书熠没有回答,周新桥意料之中地起身又拿了一盒药,挤出两粒胶囊来:“你昨晚胃疼得厉害,今天最好再吃一天的药。”
许书熠接过药,却拿着水杯迟迟没有动弹。
“怎么了吗?”周新桥抬眼。
“昨天晚上,”许书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我好像酒喝多了。”
周新桥“嗯”了声。
“我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我梦见我跟你,”许书熠不知道如何表达,艰涩道,“……亲亲了。”
周新桥平静道:“不是梦。”
这句话把许书熠努力想要维持的体面轻而易举地揭开了,大脑宕机一般无法思考,半晌才道:“那肯定是因为我昨晚太烦人了,一直闹你,所以你才会——”
周新桥打断了他的话:“小熠,我没那么随便。”
许书熠愣住。
“不是所有人喝醉酒,我都会和他接吻,”周新桥的瞳仁像一泊小型的湖水,仿若能将人溺于其中,他轻声道,“只是因为是你,所以我才卑劣地趁人之危,想和你再近一点。”
许书熠茫然地站在那儿,每一个字都清楚,却难以在脑中形成逻辑的排序,以至于一句话都没能说出话,心脏剧烈跳动着,连带着耳根开始发热:“我……”
“我没有给你压力的意思,小熠,”周新桥说,“你可以慢慢考虑,不需要立马给出答案。”
许书熠低下头,试图装作若无其事地就水吞下药,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空气静谧沉寂,只听得见呼吸声。
周新桥忽然想起什么,拿过一管药膏。
许书熠迷茫地接过来,左右端详:“这是什么?”
“昨天晚上,你那里……破皮红肿了,”周新桥语焉不详,目光掠过了他的裤子,这才道,“晚上睡觉前涂上,可以起到镇痛缓解的作用。”
方才好不容易降下的温度腾地又烧起来了,许书熠下意识并拢了腿,脑袋发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哦、哦,知道了,那我走了。”
这回周新桥没有再拦他,许书熠刚拉开门缝,突然又顿住了。
“怎么了?”周新桥问。
“那个,”许书熠脸颊红透,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学长,我的内裤……”
“内裤昨晚弄脏了,今早洗完刚晾到阳台上,应该还是湿的,”周新桥握着鼠标,电脑屏幕的冷光投射进眼睛里,他说,“等干了我给你送过去。”
洗了?许书熠没敢问是手洗的还是机洗的,他慌乱地点点头,逃出了医务室。
周五一上午,许书熠都心不在焉的。
上的是自习课,他坐在讲台上发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草稿纸上已经写了许多个“周新桥”。许书熠慌乱地左右看,急忙涂掉了那些字。
周新桥喜欢我。
脑中这句话却还是翻来覆去的。
为什么会喜欢我?
许书熠记得,周新桥在大学里是许多学妹的暗恋对象,就连他们系都能数出几个来,因为长得很出众。许书熠倒不是因为相貌才喜欢和他待一起,而是单纯因为周新桥脾气很好,无论和他聊什么话题,周新桥都会耐心地听,然后给出恰当的回答。
——他以为这只是因为周新桥的教养。
所以是因为喜欢吗?许书熠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平无奇,身高都没到180,甚至还有畸形。他想不到周新桥喜欢自己的理由。
苦思冥想没思考出答案来,许书熠只好放弃,撑着下巴盯着底下看书的学生出神。外头是阴天,天气预报中的大暴雨迟迟不落,徒留黑云滚动,闷得人心慌。
忽然坐在窗边的谢珈僵直着动了动胳膊,耳根明显发红,皱着眉,手中按着笔帽刻意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许书熠这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又低下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一下课,许书熠刚站起身,身前便投下深色的影子。谢珈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沿下,许书熠意外道:“谢珈,怎么了?”
谢珈脸别向一侧,语气生硬道:“你上课别盯着我看。”他很快又补充了句,“好歹别……那么明显。”
许书熠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谢珈就已经离开了。
奇奇怪怪的。
许书熠本想直接回宿舍,何穆忽然把他叫去办公室聊了半天,是关于新教官绩效考核的事情。结束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刚走出办公室,许书熠突然听见了外头一声雷鸣,紧接着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下雨了。
幸亏前两天有准备好雨具,许书熠回教室拿了雨伞。
暴雨倾泻,许书熠艰难地往宿舍楼赶,路过操场时,余光忽然扫见了站在操场中的单薄身影。
许书熠愣了下,大喊了声:“江谕!”
江谕似乎没有听到,许书熠不得不跑了过去,脚踩过水滩发出声响。直到伞挡在江谕的头顶,他才有所反应,眼神缓慢地落在许书熠的身上。
江谕不知道叫淋了多久,浑身湿透了,睫毛愈发浓黑,长发水湿地落在身后,漂亮得惊人。
“不知道躲雨吗?”许书熠劈头盖脸地训他一顿,“在这儿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江谕愣了下,喉结滚动:“……我劳动的时候弄坏了好几件衣服,教官让我罚站。”
“都下雨了,”许书熠无语道,“怎么不知道变通一下?走走走。”
江谕被迫躲进了伞下,弯着腰,许书熠的呼吸清晰地落在耳边,他稍微偏过头去,便看到了许书熠的眼睫和有些干燥的嘴唇。
“伞太小了,你离我近点。”许书熠忽然道。
江谕点点头,顺从地凑近了些,手虚虚搭在教官的腰上。
许书熠浑然不觉,直到到了教职工宿舍楼下才长舒一口气。他收了伞,低头看了眼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打不打伞一个样啊,你看我淋的。”
即便是有雨伞,风也刮得雨水弄湿了衣服,连大腿处都湿透了,胳膊也在往下滴水。江谕湿漉漉地站在那里,滴落的水形成一个小湖泊,透明的水珠从下颌线滑落。
“先回我那里吧,”许书熠看了眼天气,“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江谕犹豫道:“可以吗,会不会很打扰教官?”
“没关系的,”许书熠笑着说,“走吧。”
这个点大多都在食堂吃饭,元昭自然也不在宿舍。许书熠跑到阳台拿了两块毛巾,递给江谕一块:“去冲个澡吧,别感冒了。”
学生宿舍有固定的洗澡时间,这也是许书熠的考虑之一,淋完雨后不立马冲澡,怕是会感冒。
“你呢?”江谕问。
“我擦擦就行,”许书熠含糊其辞,催促着他,“快去快去。”
等人进了宿舍,许书熠才左右张望一眼,飞快换下衣服,拿毛巾潦草地擦干净了身上的雨水。缠胸的布条和内裤都湿透了,许书熠刚换好内裤,便听见卫生间的水声停了,他胡乱缠了下胸,才算勉强结束。
卫生间的门推开了条小缝,江谕探头出来:“教官。”
“怎、怎么了?”许书熠莫名心虚。
“我没有衣服穿,”江谕小声道,“怎么办?”
许书熠连忙找了身上衣裤子,连内裤都专门找了条全新的,他从门缝里递了过去。卫生间里热气缭绕,白色的雾水,江谕并没有避讳,因而许书熠不过一低头,便看到了江谕裸露的身体。
内裤尺码可能不合适。许书熠下意识想。
果然,不过几分钟,卫生间的门再度打开,江谕手里拿着那条白色的三角内裤:“教官,太小了。”
“那先不穿了,”许书熠脸颊发烫地夺了过来,“湿衣服给我。”
湿衣服扔进了烘干机,时间预估需要半个小时。许书熠一回身看到江谕,才发觉不仅是内裤偏小,连衣服也偏小,看上去说不出的局促。
“……先将就一下吧,”许书熠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快一点了,下午的课两点开始,他思考片刻道,“你中午先在我这里午觉吧,我和宿管说一声,别耽误了你下午的课——那张是我的床。”
江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许书熠的床有点幼稚,床单和被罩都是动漫图案,只有一个枕头。江谕问:“那我睡这儿,教官睡哪里?”
宿舍里虽然有两张床,倘若元昭没有来报道,睡便睡了,但前两天人家都来,许书熠自然不能无缘无故地占了别人的床位。
“我不睡就好了,”许书熠忙道,“一中午不睡也不会犯困的。”
江谕低下头,声音轻轻的,像是内疚了:“那我也不睡了吧。不能因为我的原因,打扰教官的正常作息,我在旁边站着就行。”
许书熠一时犯愁:“那怎么办……”
“要不,”江谕抬眼,“教官和我挤一挤吧,我睡觉很老实,不会乱动的。”
许书熠为难道:“床太小了吧。”
江谕低声:“还是说教官不喜欢我,如果教官嫌弃的话就算了。”
“没嫌弃你,算了……”许书熠无可奈何,他脱了拖鞋上了床,拍了拍另一侧的空位,“来,你睡这边。”
外面暴雨淅淅沥沥。窗帘半掩着,光线微弱地投射进来。偶尔有雷电,轰然劈开昏暗的宿舍。
许书熠躺在床上,右侧是冰凉的墙壁,左侧是江谕。
宿舍单人床狭窄,只有一床被子,两个男人躺在上面几乎是紧贴着肉,平躺容易压到江谕的头发,于是许书熠不得不侧卧着睡。
十分钟前,元昭给他发了条短信,内容是雨太大,他不回宿舍了,干脆直接去办公室备课,叫许书熠不必给他留门。
现在十分钟过去,许书熠仍是毫无困意,他悄悄睁开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江谕茶水般的褐色瞳仁——像是盯着他看了许久。
许书熠吓一跳,奇怪问道:“你怎么不睡觉?”
江谕说:“睡不着。”
“是太挤了吗?那我再给你腾点空。”
许书熠刚想往后缩一些,江谕却伸手揽了下他的腰,制止了后退的动作:“不是因为这个。”
“那为什么?”
“我……有点怕打雷,”江谕抿抿嘴唇,垂眼道,“没事儿,也习惯了,你睡就好,我再眯一会儿就睡着了。”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很脆弱似的。
许书熠忍不住心软,然而窗户紧闭着,窗帘也已经拉上,电闪雷鸣是断然无法中止的,他绞尽脑汁才想出办法,凑近抱住了江谕,拍着他的背:“不用害怕,我在这儿的,好好睡吧。”
江谕“嗯”了声,脸埋在他的肩膀处,回抱住了他,长发有几根落在他脸上,很淡的清香。
许书熠刚闭上眼睛,忽然他听见江谕自言自语般说:“好香。”
是指他吗?许书熠不确定,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假装没有听到。
江谕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他睡觉。许书熠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四肢发酸,忍不住动了动腿缓解,膝盖刚抬了抬,却顶到了什么硬热的东西。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碰到地把湿漉漉的内裤直接晾到阳台上,以至于给弄坏了呢?
……可能是用不惯机器。
许书熠心不在焉地换好衣服,离开宿舍。
江谕起床时,许书熠仍睡得很沉,乳尖叫他吮得有些肿了,江谕轻轻擦干净了上面湿漉漉的口水,这才离开宿舍。
他烦得厉害,睡是睡不着觉的,索性先行离开了,也省得许书熠察觉他的异常。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玻璃上密集纷杂的雨滴慢慢滑落,云仍是灰暗的颜色,地面积了大滩的雨水,不规则的镜面倒映着少管所颜色单调的楼。
江谕坐电梯下到一楼,刚要走出去,却看见坐在一楼大厅长椅上的男人。
周新桥穿着身驼色的风衣,靠着椅背,闻声抬头,几乎是有点漫不经心地看向他的方向,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电梯门在身后合上,咔哒一声。
江谕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朝外走,然而快要出门时,脚步却停住了,他看向一旁的周新桥,忽然道:“今天中午你敲门的时候,我和许教官正在一张床上睡午觉。”
周新桥安静地翻看着手机里的新闻,置若罔闻。
“周教官说的那通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江谕道,“不过,下次周教官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好,少在休息的时候打扰别人,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只会让许教官觉得困扰。”
手机屏幕的光折射到眼镜上,周新桥神色如常,不冷不热道:“小熠容易心软,什么猫猫狗狗都会带到宿舍去,这种畜生也不通人性,以为自己进了门就可以登堂入室。”
他抬起眼来,平静道:“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既然不把我当回事,周教官又何苦多次上报上级,来把我调到其他班去,说到底……”江谕笑了起来,他挑衅似地看向周新桥:“是因为你觉得我威胁到了你。”
“一个触犯联邦宪法,在少管所接受管制,甚至以后都不一定获得社会认可的未成年,”周新桥像是觉得好笑,少见地露出些傲慢来,“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威胁到我?”
江谕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道:“当然是因为许教官喜欢我。”
“喜欢?”周新桥笑了起来,“先不说是不是‘喜欢’,即便是,他对你的‘喜欢’也只是基于一张脸,半个月不见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换另一张漂亮的脸,小熠同样会有好感。你觉得自己特殊吗?”
“我特不特殊,周教官再清楚不过了。我只需要站在那儿,许教官就会喜欢我。据我所知,周教官和他是大学同学的关系,”江谕讥讽道,“四五年过去了,许教官也没有喜欢你,周教官不可怜自己吗?”
“许教官,许教官……你没有发现自己只能毕恭毕敬地喊他‘许教官’,而他出于道德,不会对你有任何逾越师生的行为,”周新桥神色冷下来,虽然是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只要在少管所一天,你就永远没有资格直呼他的名字。而离开少管所之后,你也不会有机会再接触到他。”
“谁更可怜,还不清楚吗?”
江谕刚要反击,身后的电梯传来“叮”的一声。许书熠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见他们大眼瞪小眼,一时愣了下:“你们怎么在这儿?”
两人同时僵了下,心照不宣地别开眼。
“我下楼碰巧遇见了教官,”江谕生硬道,“就‘交流’了两句,问了几个问题。”
许书熠讶然看向周新桥,明显很高兴地笑起来:“学长给他解答完了吗?”
“……解答完了,”周新桥息屏了手机,站起身来,微微笑道,“要一起走吗?我刚好顺路送你去办公室。”
许书熠点点头,又冲江谕招招手:“走吧,别耽误了你上课。”
一路上气氛诡异,只有许书熠浑然不觉,他自以为两人之间的误会或许有所解除,至少已经不再是针锋相对的状态了,于是主动提出三个人晚上一起吃饭。
江谕:“……我晚上跟班吃。”
周新桥:“我今晚还有工作。”
许书熠遗憾道:“那只能下次了。”
夏日的暴雨猛烈而又短暂,只下了一个多小时就偃旗息鼓,燥热的气温有所下降,朝着入秋的方向发展,周六的时候才彻底放晴,太阳闪耀。
因为元昭的入职,许书熠的活轻松许多,平日里可以悠闲地呆在办公室写教案。
就在他觉得一切都再平静不过的时候,周日,整个少管所突然响起刺耳尖锐的警报声,办公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元昭推门而入,额头布满汗:“有学生暴动,得有四五十个想要逃出去!”
许书熠吓了一跳,急忙朝外走。
元昭提醒他:“别忘了枪!”
许书熠这才想起,折返回去别好了电磁手枪,这才跟着元昭出了办公室。
cheery16
警报声长鸣,少管所所有岗哨都亮着刺眼的白光。
许书熠跟着元昭下楼时,前两天暴雨时的水还没蒸发干净,地面散落着几滩雨水,操场上乌泱泱的人头攒动。
他头回见这架势,一时愣了下,出神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攥住,许书熠下意识甩了下。
“是我,”周新桥无奈,“带枪了吗?”
见是周新桥,许书熠松了口气,他点点头,小声问道:“学长,这次很严重吗?”
“还好,暴动的学生人数不是特别多,而且有二十来个已经抓住了,”周新桥指了指操场东侧,那儿的学生手腕上戴着镣铐,背身蹲在地上,“还剩一半学生,但全所已经戒备,他们很难逃出去。”
许书熠:“那就好,那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吧?”
周新桥却沉默了会儿,这点沉默让许书熠感到不安
“他们手里有武器,”周新桥说,“还是得警惕点。”
这场暴动把少管所的上级都惊动了,指令层层下传,何穆已经忙出了一头汗,见他们来,忙招呼了下手,也没空废话寒暄一下,直接了当道:“周教,操场那边看管学生还需要人手。小许教官,你跟小元教官一起去宿舍园区,那里缺乏看守,去清点下人数,提防有其他学生跟着暴动。”
任务下达完毕。分到头上的并不是多难的任务,许书熠点点头,刚要离开,周新桥忽然叫住他,警报灯的红光与夜色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顿了下,只说:“万事小心。”
“学长也是,”许书熠笑起来,“注意安全。”
宿舍大门已经封锁,每个宿舍几乎都亮着灯,今天少管所十一点熄灯的规矩也暂时打破了。
“你说,他们瞎跑什么?”元昭嘀咕道,“抓回来还得罚。”
许书熠随口道:“谁想被关着呢?”
目前宿舍清点已经到了二楼,许书熠负责三楼,元昭则直接上了四层。他开始一个个宿舍点名,里头的的学生大多也好奇,明里暗里想从他嘴里撬出话来:“教官,真有人跑出去了吗?”
许书熠冷着脸:“想关紧闭了?”
那人连忙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仍是嬉皮笑脸的。
一连检查了几个宿舍都没有少人,许书熠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他推开307宿舍的门,看到里头的人,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班的宿舍。
“教官,”上铺的张浩然朝他招呼,“大老远就听着你点名了,怎么才到我们这儿?”
许书熠无奈道:“急什么?”
他看向右侧的下铺床。江谕坐在床上,应该是刚洗过澡,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乌黑的瞳仁直勾勾地望向他,穿着浅色的睡衣,看起来很乖巧,没出声。
没乱跑就行。
许书熠冲他眨了下眼,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例行点名,然而点到“谢珈”时,却无人应声,许书熠心里咯噔一声,目光扫到江谕对面空荡荡的下铺床位。床头名牌上,写着的名字正是“谢珈”。
“谢珈人呢?”
张浩然摇头:“不知道,从晚上就没见过他了。”
其他几个男生也陆陆续续说“不知道”,许书熠心里的不安骤然浓郁起来,他强装镇定:“知道了,你们几个在戒备时间结束前不要离开宿舍。”
关好宿舍门,许书熠迅速通过通讯端上报,得到的回复是:目前逮捕到的学生中没有谢珈,不排除参与在逃的可能性。
跑了吗?
许书熠继续清点剩余宿舍,脑中忍不住胡思乱想。
在这种到处戒严的情况下,谢珈不在宿舍,能去哪里?
在许书熠印象里,他仍是那个腼腆内向的谢小嘉,永远守规矩听话的少年,不可能参与暴动。但是,许书熠又想,两三年过去了,他连谢珈为什么进了少管所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笃定谢珈还是先前那个脾性呢?
很快,许书熠清点完了三楼的人数,一共7人不在。
已经是晚上九点,谢珈还没有回来。
负责宿舍管理的警卫接过他和元昭的名单,翻看了下,确认无误后,笑着说:“没什么事儿了,到处巡逻看看就行,注意自己安全,有情况随时通讯端联系。”
外面夜色如浓稠泥沼般,只有岗哨的灯光刺透进来。
“许教,”一旁的元昭忽然出声,“你解手不?我有点尿急。”
许书熠摇摇头:“你去吧。”
他们刚才一路走到了教学楼,这里的管制不如宿舍园区的严,不过封锁只限制学生,教官进去上个厕所还是不成问题的。元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张黑皮的脸发红:“那你能在外面等着我吗?我……挺害怕有学生偷袭我的,要是我没出来,你就去找警卫……”
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活像交代后事的。
许书熠忙安慰道:“我在外面等着你,放心。”
元昭这才放下心来,明显是憋急了,大步跑向教学楼。
四周的吵闹与警报声离教学楼有一定距离,像隔着层毛玻璃。许书熠心不在焉地靠墙站着,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谢珈。
忽然,许书熠耳尖地听见教学楼的小树林里传来窸窣的动静,他心里一动,握紧了别在腰间的手枪,悄声走近。
然而眼前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树木密集的影,许书熠以为是自己草木皆兵了,刚放下枪,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回过头,在岗哨透过的惨白灯光下,看到了一张陌生男生的脸。
不等许书熠反应过来,手腕突然被攥住往后一扯,整个人撞进温热的怀抱里,半搂着,能闻到很淡的血腥味,同时身侧飞踢过一脚,那人动作利落干净地踹向男生,一声闷响,男生连叫都没叫出声,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许书熠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谢珈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顺着鬓角掉下的汗水,嘴唇紧抿着。
“谢……”
谢珈身体突然一软,整个人倒向他——明明看着清瘦,压在身上却沉得要命,许书熠踉跄了两步,才勉强平衡好。
沉重急促的呼吸喷在脖颈处,那点血腥味越发的重,脸上的汗水碰到了他的脸颊,湿漉滚烫。谢珈像是强撑着清醒推开他,脱力坐到了地面,还不忘提醒他:“手铐……”
许书熠迟钝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掏出了兜里的手铐,反手铐住了地上的男生,同时在通讯端发送消息,不出两分钟,就会有警卫前来。
“你哪里受伤了?”许书熠蹲下身来,担忧地问。
谢珈穿着一身黑,压根看不出哪里有血,脸上也都是汗,两颊烧红,像是起了烧,眉头微微皱着,他闭上眼,哑声:“你怎么拿了手枪都不会用……”
许书熠:“……”
像是强撑身体的支柱轰然塌陷,谢珈提不起什么力气,腹部伤口的疼痛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眼前甚至出现重影。
许书熠很焦急地喊他,轻拍着他的脸颊:“谢珈,谢珈,别睡啊。”
手凉凉的,掌心柔软。
但谢珈实在没有力气凑近。
在受伤之后,他想原地休息一会儿,再去医院看看,然而许书熠的出现成了变数,谢珈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当时哪里来的力气,能把那人踹到一边去。
警卫纷乱的脚步声赶到,身体传来失重感。谢珈勉强睁开眼,看到了托着自己的担架,四周混乱,以至于他完全看不到许书熠的身影。
谢珈忽然想起,刚刚许书熠突兀地闯进教学楼后方的场面——穿着白色短袖和浅色牛仔裤,高中生一样,脸也白白净净的,像……兔子,毫无戒备地走入监控的盲区。因而那个男生轻而易举地近了他的身,如果自己晚一秒起身,趴在地上的就是许书熠了。
不会用枪,缺乏警惕心和戒备,傻乎乎的,让人没法儿放心。
“许老师……”
谢珈意识模糊中低声叫他。
很快有人应声,脚步急促地跟在担架旁边。谢珈骤然放松下来,没再听清他后面说了句什么,意识逐渐沉下,自顾自地喃喃:“笨死了……”
晚十一点,所有企图暴动逃脱的学生全部抓捕完毕。
共抓捕四十二名学生,其中成功逃出少管所的只有两名,但没走出二里地就被抓回。说到底是一群未成年,组织性很差,还有学生在教学楼后面拿麻绳想绑梯子爬出去,结果手法不当,给自己五花大绑了。
而受伤人员共有三名,其中最严重的是谢珈。
送到医务室之后,许书熠在门外等待到了凌晨一点,然而迟迟没等来结果,以至于坐在长椅上睡着了。
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睡得也不安稳。
周新桥刚把人抱起来,许书熠便突然惊醒,眼睛里很明显的红血丝,哑声叫:“学长。”
“谢珈没出什么事,别担心。先去休息室睡一觉,明早再来看他。”
周新桥轻声说着,温和的语气安抚着他,许书熠放下心来,点点头,困得眼皮直打架,很快再度睡了过去,任由周新桥抱着他离开。
然而地把人折腾到外面。
许书熠进去时,谢珈仍躺在床上昏睡,脸颊的潮红仍未褪去,嘴唇干裂,浓长的睫毛在日光下投出阴影来。
“他现在烧多少度了?”
“三十八度,目前看治疗效果挺好,应该很快就能退烧。”
许书熠放下心来。无论谢珈之前对他态度如何,作为他曾经的学生,许书熠都不愿意他出任何差错。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还是他救的我,不然我就要被那个学生袭击了。”许书熠悄声附耳一旁的周新桥,“他身手还挺利落。”
周新桥眼神明显沉下来,语气却仍很平静:“谁袭击的你?”
“没有受伤,但是重点不是这个,”许书熠忙道,“重点是,他还叫我‘许老师’,之前我们去支教的时候他才这么叫我,这样看他应该不讨厌我。”
那声“笨死了”许书熠并没有听到,不然兴许会推翻这个定论。
周新桥说:“没人会讨厌你。”
许书熠愣了下,脸颊迅速涨红。
倘若是其他人讲,或许会听起来像敷衍的回答。但周新桥的神情认真,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走吧,”周新桥轻声,“别耽误你的课。”
今天许书熠满课,课堂有两个空位,或许因为昨晚的暴动,纪律有些难管,学生显然都很兴奋,直到警卫在门口视察才安静下来。
下课的时候,班里的张浩然问他:“教官,谢珈被抓到了?”
“他没跑,”许书熠顿了下,“不要多问了。”
上完一天的课,晚上学生去劳动的时候许书熠才腾出空来。
周新桥不在医务室,今天值班的是另一名年轻的校医。
“谢珈醒了吗?”许书熠问。
“已经醒了,”校医点点头,冲他笑了笑,“教官要进去看看吗?”
许书熠放下心来,点点头。
诊疗室在二楼,许书熠顺着楼梯走上去。走廊静得只能听见外面的虫鸣。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忽然愣在原地。
里头的床上只有褶皱杂乱的床单,一旁的仪器滴答响着,全然没有见谢珈的身影。
“谢——”
嘴突然被用力地捂住了,许书熠“唔”了一声,毫无防备地跌进身后人的怀里。耳边是急促灼热的呼吸,一只胳膊紧紧勒着他的腰,许书熠脑袋一片空白,直到那人的手摸上他的胯骨,企图从衬衫下钻进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剧烈地挣动起来:“放开!”
胳膊肘往后捣,许书熠不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气,只听见那人闷哼了声,竟真的放开了自己。
许书熠拼命挣开后往后一看,却是对上了谢珈的眼睛。
谢珈满头热汗地靠在墙上,因为腹部伤口的原因,他并没有穿上衣,腰腹缠着一圈圈的白色绷带,能隐约看到里头渗出的血迹。
看来刚才是砸到了伤处。
“谢珈,”许书熠还没回过神来,“你怎么——”
“别过来。”
谢珈猛地砸了一下头,许书熠吓了一跳,忙攥住了他的手腕制止动作,然而谢珈却反手把他扯了过来,用力地抱住了他,力度大到像是要把他勒进血肉里,身体轻微发抖着,嘴里低声叫:“许老师,许老师……”
“我在这儿,”方才的惊恐彻底叫担忧所取代,许书熠潜意识里认为谢珈并不会伤害自己,因而并没有再挣扎,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哪里难受?别害怕,我去叫医生。”
谢珈却又推开了他,手攥成拳抵着胸口,声音哑得厉害:“带手铐了吗?”
这两天一些防身道具基本是不离身的,包括手铐。许书熠刚从兜里拿出,便看到一双手腕递到自己眼前:“锁上。”
不等许书熠动作,谢珈自己夺过了手铐,手腕发抖,“咔”的一声锁上了。
谢珈卸下力气,坐靠着墙急促喘息着,锁住的手腕搭在身前。
“不要去叫医生,没有用了,去找警卫把我关紧闭室,我没办法控制自己,”谢珈抬头看向他,在满室银白色的灯光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像是在努力维持最后一点清醒,“快点去,不然我可能对你……做一些很坏的事。”
眼下情况不容许书熠过多思考,他匆忙拉开门,大步跑出诊疗室。
不过五分钟,几名医生便赶来了,谢珈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眼眶红得厉害,并且有明显的反抗,于是不得不给他的手腕和脚腕都加了锁扣,注射了一针镇定剂之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毒素浓度看起来比想象中的高,”医生擦了下头上的汗,“看来是已经开始出现幻觉。许教官,我看你给他上了手铐,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许书熠摇摇头:“……没有。”
只不过是抱着,摸了两把腰而已。
但毕竟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的行为,许书熠并没有大题小作。
床上的谢珈在镇定剂作用下睡着了,眉头舒展,鬓角濡湿,很安静乖巧的模样。许书熠忍不住伸手揩了一下他额头的汗,问:“致幻剂对他身体会有损害吗?”
“目前还不清楚。致幻剂是这两年才出现的,治疗方案还不成熟,不过及时治疗,不让毒素侵入大脑,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医生说道,“许教官可以过两天再来探望他,毕竟出现幻觉的话,可能会有攻击人的行为。”
许书熠心不在焉:“……好。”
回去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谢珈念着“许老师”的声音,声线发抖,很恐惧与无助地抱着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即便是在神智不清醒的情况下,也没有伤害他,反而主动锁住了自己。
如果毒素侵入大脑,会怎么样?
许书熠少见地失眠,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困意。
这周要进行学生的测验,测验不合格会加劳动,减少休息时间。
许书熠连着监考两天,或许是因为过于疲惫,,他们在那个草地上做爱。那种滋味连回忆起来都会让人头皮发麻,但又虚幻,摇摇欲坠,以至于他无法判断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致幻剂给他的幻象。
至于贺驰所讲的“刺伤”。谢珈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他刺伤了许书熠吗?记不清了。
谢珈指节发白,他吐出口气,拎起地上的布包,面无表情地离开禁闭室。金色的日光将他的身体投出漫长的影子。
“小许教官,”何穆揶揄道,“最近怎么老看手机,谈恋爱了吗?”
许书熠连忙收起手机,满脸通红:“没有,没有。”
“谈恋爱也没关系,小许也到结婚的年纪了,”一旁的王教官道,“咱们小许教官一表人才,肯定有大把的小姑娘喜欢。”
恰巧又有一条讯息过来,显示是“周新桥”。在他外派这两天,许书熠一直同他保持着联系。算不上恋爱,但也决不是纯粹的同事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但谈到这种话题,办公室总是很有热情。许书熠不经逗,嘴巴又笨,只能任由他们讲。
何穆良心发现,主动岔开话题,道:“好了,说点正题。昨天联盟派了大人物下来视察,所里准备这周开个欢迎晚会,到时候每个班里出几个人,表演个节目。当然了,不是白表演,可以加积分。”
王教官道:“哪个大人物啊?居然来我们这小破地方了。”
“据说是少将级别的,”何穆神秘道,“得好好招待,回头联盟拨下来的经费也多一点。”
少将?
许书熠对这种层级并不了解,但也知道是个厉害人物。
上课时间快到了,他连忙拿上桌子上的书去教室。何穆道:“小许教官,刚刚商量了一下,诗朗诵和话剧表演a班和c班出了,你们班可以出个歌唱类节目。”
许书熠点点头,说:“好。”
路上,许书熠一直在思索节目,进教室时上课铃声刚好响起,他敲了下门,对着喧嚷的教室道:“好了安静,准备上——”
声音戛然而止,许书熠猝不及防地对上谢珈的目光。仍是窗边的位置,一身黑色的衣服,目光沉沉,平静地注视着他。
心脏咯噔跳了声,许书熠手中的书不小心掉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捡起,佯装镇静地收回目光:“上课了,把课本都拿出来。”
几乎是一看到这双眼睛,许书熠就回想起那天诊疗室的夜晚,谢珈是如何进出他的身体,一次次将热精灌进他的身体,莽撞、粗暴、强迫。那种体能上的压制尤为深刻,以至于调出课件的时候许书熠的手还在很轻微地抖。
冷静,冷静。
要有教官的样子。
许书熠深呼吸了下,开始讲课。
所幸,这节课并没有出任何岔子。临下课,许书熠才想起何穆说的话,他清清嗓子:“这周所里准备开一个晚会,我们班里需要出人表演节目,无论表现好坏与否,都可以增加积分。有没有同学愿意?”
底下一片沉默,大多是事不关己的冷漠神情。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许书熠刚想拿起名单指定人员,就听见谢珈的声音:“我。”
许书熠愣了下,紧接着,第一排也举起一只手。
江谕声音懒洋洋的,托着下巴,长发搭在肩头:“教官,我也可以。”
许书熠:“……”
“那就先暂定这两位同学吧,”下课铃声响,许书熠收拾了下书本,看向他们,顿了下,才道,“下课吧,你们……跟我来下办公室。”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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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
今天是晴天,气温适宜,金色光线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将木色桌面上的档案夹照得发白。许书熠抬头看了眼身前两人,左边是江谕,另一边是谢珈。
这俩人的外形条件太显眼,办公室里的其他教官都多看了几眼,甚至于来送材料的学生都侧目。
“你们……”许书熠再次确定,“都想唱歌?”
谢珈道:“嗯。”
许书熠匆匆扫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看向一旁的江谕。相较于谢珈,江谕的目光更加无害一点,一双漂亮昳丽的眼睛,在日光下尤为耐看。
“教官,我也想,”江谕道,“谢珈同学刚从禁闭室回来,伤没好齐全的情况下,还是先养病吧。”
谢珈说:“我不影响。”
江谕看向他:“教官觉得会影响吗?”
许书熠总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来。
其实在歌唱类节目上,于理,应该选谢珈,毕竟支教时他听过谢珈的表演。但于情,他下意识地排斥选择谢珈。一旦选好人选,之后一段时间,他作为主教官也理应进行陪同练习和彩排,许书熠并不想再和谢珈朝夕相处,他沉默地低头,摩挲着手机的金属外壳。
“老师。”
谢珈忽然叫他,许书熠下意识抬眼,与他对视。谢珈的瞳仁颜色很深,光粒闪烁间,眼神也似乎轻轻晃动。
“在十六街区的时候,你说过我声音好听,送别晚会上我唱歌的时候,你也为我鼓掌了,”谢珈语气平静,却隐约能让人能觉察出一点难过,“所以,这些不足以成为你选择我的理由吗?”
许书熠茫然地看着他:“我——”
“小许教官,”何穆走过来,把一张a4通知单放在他桌上,“周教官不是在第一星系外派嘛,过两天有个公开会议,领导让咱们都去线上旁听——哎,你这俩学生都杵这儿干嘛呢,犯错了?”
许书熠忙道:“没,我在选参加表演的人选。”
何穆扫了一眼,看到谢珈时明显顿了一下。方才副所长叫他去办公室,告知了谢珈的身份,强调在不叫他人看出的情况下,协助谢珈的后续行动。
这个通知并没有落到许书熠头上,他只是班级里的教官,级别没有到可以协助联盟的程度。
“我看他挺好啊,”何穆拍了下江谕的肩膀,笑呵呵的,“长得好,往台上一站,不管唱成啥样,底下都得鼓掌,是不是?听我的,就定他了!”
谢珈随时会有任务,不适合参加这类节目。
何穆话说到这份上,许书熠只好说:“那就江谕吧。”
“谢谢教官,”江谕眼睛弯了弯,“我会努力的。”
至于谢珈的目光,许书熠没敢去看。直到两人离开,他才抬眼,一下子靠在椅背上,长呼了口气,纠结地掐着指腹,生出了点愧疚。
不该这么对待谢珈,明明他也知道,那晚的事情只是致幻剂支配。
整个下午,许书熠仍在想这件事。
直到周新桥的视频电话打来。许书熠接听后,屏幕上出现周新桥的画面。穿着身休闲的运动服,额角有细汗,他笑着说:“在忙吗?”
“没有,”许书熠关掉办公室的灯,“都下班了。”
周新桥说:“那就好,我还怕打扰到你。”
“怎么会打扰?”许书熠笑起来,“你刚跑完步吗?”
“嗯,今天会议结束得早,没有事情干,就来公园跑步了。”
从教学楼回宿舍的路上,周新桥一直在同他聊天,这有效转移了许书熠的注意力。其实这两天,他们聊的也多是日常,然而周新桥总能将琐事讲得很有意思,逗得他忍不住笑。
“今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周新桥忽然问他。
“有,今天何教官说有一个大人物要来视察,需要准备节目,我们班要出一个歌唱类节目,”许书熠迟疑了下,试探道,“最后选了江谕。”
周新桥神色如常,点点头,说:“那这段时间你会很忙了。”
“你……”许书熠试探道,“没有不高兴吗?”
“会有点,毕竟他不是善茬,我担心你会被欺负,”耳机里,周新桥叹息了声,像真实的耳语,“但是仔细想想,你是成年人,又不是小朋友,也知道怎样保护自己,对不对?而且,如果有变动你可以随时和我讲,我会帮你处理。”
那句“小朋友”让许书熠脸颊有点发热他,含糊地“嗯”了声。
快到宿舍楼下了,许书熠忽然看到门口花坛旁站着个人影,银白色路灯投映下,少年人身形修长,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风轻微吹动着头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谢珈。
像是察觉到目光,谢珈侧目望向他。
“学长,我这边有点事,要先挂了,”许书熠顿了下,道,“等有空我再给你打过去。”
周新桥温和道:“好,回头见。”
挂断电话后,许书熠摘掉耳机,深吸了口气,这才硬着头皮走过去,道:“你在这里等我吗?”
“不是,”出乎意料,谢珈说,“王教官让我来科研处取文件,但宿舍楼有门禁,他忘记给我钥匙,我进不去。”
方才,他还以为谢珈是来质问他的,心中闪过无数个应对的答案,见只是这点小事,许书熠莫名松了口气。
少管所的科研处和行政处和教职工宿舍连通,在一楼位置,或许是因为下午没有选择谢珈的歉疚,许书熠主动道:“你跟着我进去吧,不用等王教官过来了。”
谢珈点点头:“好。”
许书熠走在前面刷开门禁,带着谢珈进了宿舍楼。
“科研处在右手边,104室,”许书熠毫无防备道,“你——”
话音未落,一块毛巾猛地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浓烈的乙醚气味冲进鼻腔里,许书熠短促地“唔”了声,连挣扎都反应过不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浑身没了力气,软下身体。
谢珈冷静看着许书熠失去知觉,揽腰扶住了他,低声道:“抱歉。”
大手在黑色制服上摸索,很快在右边裤兜里找到了房间钥匙。钥匙上刻着房间号码,317室。
谢珈弯腰打横抱起了许书熠,往宿舍深处走去。
晚上七点钟,教职工宿舍没有多少人。谢珈避开走廊处的几名教官,走安全通道上了三楼,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陷入昏迷状态的许书熠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若无若无的洗衣粉香气,呼吸温热。打开灯后,谢珈垂眼时,第一眼看到他水红色的嘴唇。
宿舍里两张床,谢珈简单看了眼,认出左侧天蓝色的床是许书熠的位置。很好猜,许书熠偏好浅色,另一张棕褐色的床单不符合他的审美。
谢珈小心翼翼地把许书熠放在床上,坐在床边,注视着许书熠的脸,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从一开始在宿舍楼下,谢珈目的就是许书熠。
他想要知道,那天在致幻剂的影响下,他是否刺伤了许书熠,以及,那些不似幻觉的梦是否真实发生过。
前者的话,他一直在观察许书熠的手,然而窗边的位置太偏,他难以看出是否受过伤。
而有关那些梦,则更加不好判断。
但有一点,可以作为决定性的依据——梦里许书熠异于他人的身体。
现实中,他并没有见过许书熠赤裸的身体——不,似乎有一次。
是在九月份的宿舍,许书熠躺在江谕床上。
但在认出许书熠后,他没有再抬头看过许书熠,也没有观察过许书熠的身体细节,他只盯着十日谈里齐亚帕雷托的人名,说不上难过,只是那点落尘了的不甘,在经年之后又卷土重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过十来分钟,谢珈便离开了宿舍,在操场呆坐了很久才回来洗漱。
那次匆匆一眼,是难以凭空捏造出梦里如此真切的细节。
所以如果——他是说如果,许书熠的身体真的不同,至少可以佐证他和许书熠的性爱不是幻觉,而是真切发生过的。
谢珈无端紧张起来,这对他而言很少见。
长久以来,他一直处于高强度的训练与日夜颠倒的潜伏中,却很少有情绪的波动。而此刻明明是平和温静的良夜,他却难以克制地心速加快。
“会是梦吗?”谢珈俯身,拨开许书熠的额发,“……老师。”
他深吸了口气,直至完全冷静下来,才伸手解开了许书熠脖颈处的第一颗纽扣。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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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入秋的时节,天黑得愈加早。
不到七点,橘金色的黄昏已经落幕,成为一片纯粹的黑。窗户关得严实,隐约能听见外面广播的声音,是讲的联盟新闻。
谢珈解开了许书熠的第一颗纽扣。
不合时宜的,他想起了许书熠给他剪头发时的晚上。他坐在板凳上,许书熠站着,像抱住了他一样小心翼翼剪头发。夏季衣服宽松,他从领口里,看见了许书熠的锁骨线条,很淡的肥皂香气冲进他的鼻腔里,让谢珈有点头晕脑胀。
而此刻,他再次看见了许书熠的脖颈与肩颈。
很漂亮的线条,偏瘦,谢珈深呼吸了口气,继续朝下解,看见了层层缠在胸部的白色布条。
谢珈顿了下,手绕到许书熠的背部,解开了布条。勒出红痕的乳肉弹跳出来,两个小小的奶包,乳尖挺立。——本不该出现在男性身体上的性征。
在那晚的梦里,许书熠似乎也是如此。
这让谢珈进一步笃定了那场梦的真实性。甚至于现在仅仅是看着,他都能想象到握住和含住的感受。
谢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解开的上衣仔细叠好放在一边。
许书熠裸露着上身,腰身的线条隐没至裤腰边缘。他仍陷在昏迷之中,以至于谢珈的手放在他的胯骨处时,许书熠也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仿佛睡得熟了。
一条布料偏硬的牛仔裤,金属扣挤出扣眼后,便露出了里头内裤的边缘。谢珈手心发热,出汗,紧张得像在执行某种特级任务,他一点点脱掉许书熠裤子,露出里面的米白色纯棉内裤。
“冒犯了,”谢珈声音沙哑,“老师。”
他勾住了腿心处的内裤布料,朝外侧轻扯。
灯光下,谢珈如愿以偿窥见了许书熠的秘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深红色的肉穴,终于笃定,那两天的春梦并不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他和许书熠的确上床了。
既然已经达到目的,这场验明本该就此收尾。谢珈却难以收回目光,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手掌贴在许书熠裸露的大腿肉上。
皮肤柔软、微凉、莹润。谢珈慢慢抚摸着,生理反应不可避免,下身几乎硬得发疼。
他像是青春期初尝禁果的少年,头脑发热,却又无从下手,只是反复揉着皮肉,越往上,临近腿根处时,许书熠忽然无意识地抽动了下,喉咙里挤出一点闷哼,谢珈猛然僵住,直到确认许书熠并没有醒来,才呼出口气。
他好像没办法停止。
谢珈隔着单薄的布料抚着许书熠的阴户,再度勾开了点内裤,布料滚成细条堆在腿根,干涩成熟的下身完全露了出来。
谢珈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小心拨开了阴唇。某种陌生而熟悉的热烫触感顺着指尖流到全身。在记忆里,那天晚上,他很过分地欺负了许书熠,用牙齿咬,甚至用舌头去奸他。这应该是错误的。
理智告知他,学生不该违背伦理道德爱慕老师。作为联盟培训的间谍,他同样不该受私情影响。
但在十七岁的年纪,他好像无法成为纯粹的理性动物。
指尖陷进软肉里,谢珈轻轻抠弄着阴蒂,等不及湿润,就毛躁地挤进穴里。干涩紧致,几乎难以深入,谢珈只插入了半根手指便抽了出来,大手扣住了许书熠的大腿,低头靠近,鼻尖几乎顶到肉穴,滚烫的呼吸喷在上面。
那晚的记忆隐约牵引着他,谢珈心跳剧烈沉闷,他伸出舌尖,轻轻舔过柔软干涩的腿心,这是冲溃堤坝最后防线的举动,谢珈彻底丢弃理智,无法自控地埋在其中,张口含住了那口肉穴,吞吃起来。
唾液濡湿了他的下身,变得发烫,瑟瑟发抖。谢珈咬着肉蒂磨弄,齿尖带来酸胀的痛感,许书熠难以清醒,肉穴却流出生理性的淫水。他反射性地抽搐了下,皱起眉,似乎是难受了,闭着眼侧了下头,却无法躲避。
谢珈不厌其烦地舔刮着,发出咂咂的声音,他无师自通地将舌头探进湿滑的肉穴里,喉结滚动,鼻梁顶着凸起的阴蒂,带来一种几乎痛苦的折磨。
短发刺刮着柔嫩的腿根,微弱的痛。许书熠蹬了下腿,呼吸急促起来,脸颊涨红,好像要热化了,他昏沉着抖着嗓子叫:“唔,不……啊。”
谢珈彻底习得了这一技能,他反复吃着许书熠的穴,舌头灵巧地卷动舔弄,感受着穴肉的痉挛与瑟缩,直至高潮时,肉穴猛地绞紧了,喷出一大股水,淫水溅到了他的脸上。谢珈尽数吃了干净,又含住了许书熠射精完的阴茎,尺寸偏小,因而轻而易举地含在嘴里,将精液一同吞了干净,这才直起身,看着许书熠。
他敞着腿,腿根还在轻微抽搐着,肉穴已然玩得熟透了,被奸得微微无法合拢,慢慢流出点热液。
谢珈解开自己的裤子,盯着那处开始自慰。紫红色粗胀的阴茎生得骇人,龟头流出的黏液沾湿柱身,变得油光水滑,谢珈喘着粗气,手背绷起青筋,快速撸动着下身,却迟迟无法射精。
“……老师,你帮帮我,”谢珈沙哑着嗓音,“好不好?”
他交叠扣住许书熠的手,许书熠的手同他不一样,没有日复一日枯燥的训练,因而一点茧也没生,温热柔软,也白,那只手握住肉根时,那点色差尤其强烈。
像是许书熠在帮他自慰。
不过撸动了两下,谢珈便高潮射精,浓稠的热精一股股地喷到许书熠的掌心处。谢珈胸膛剧烈起伏着,死了一遭似的。
许书熠昏迷中拢了拢手,浊精顺着指尖慢慢流淌,最终滴落在床单上,湿出淫靡的痕迹来。
许书熠醒来已近凌晨。
夜色浓浓沉沉,宿舍的顶灯已经熄灭,只有偶尔映进外头岗哨的光。头疼得厉害,许书熠难受地吐出口气,过了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发生了什么,骤然坐起身来,骇然发现床尾坐着个人,借着昏暗的光线,许书熠几乎一眼认出那是谢珈。
许书熠下意识去掏手枪。
而谢珈没有任何抵抗,任由他将枪口对准自己。
“你……”许书熠声音发颤,“不准动。”
谢珈握住了枪身,许书熠心脏猛然跳了下,却听见他说:“保险栓还没打开。”
明眼人都看得出,许书熠的手枪用得不好,加上他因为害怕手抖,能不能瞄准都是一回事。谢珈打开了保险栓,自己凑近了,让枪口对准心脏位置,声音轻轻的:“这儿。”
许书熠浑身都绷紧了,却怎么都不敢按下扳机,只是徒劳和谢珈对峙着,两人之间陷入诡异的安静。许书熠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问:“为什么要迷晕我?”
“我需要验明一些事情,”谢珈说,“但你不会配合我。所以才想出这个方法。”
许书熠莫名道:“什么事情?”
谢珈没有回答,他低头沉默了会儿,忽然出声问:“那天晚上,我……强迫了你,是吗?”
许书熠脑袋轰地炸开,他傻乎乎地愣在那儿。本以为今天谢珈没有提起是打算就此揭过,却没曾想在这个时候扔下炸弹,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谢珈道:“是我犯的错,我不会逃避。”
他握住枪的手慢慢往后,扣住了许书熠的手,明显感受到他抖了下。谢珈借着那点光,注视着他的眼睛,郑重道:“老师,无论如何,我都会对你负责。”
许书熠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