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微涩,不知道如何回话。
半晌后才清了清嗓子道:“说不准你的心上人,有他的难处呢?若非寻常人家,真心可压不过身份地位规矩体统。罢了,孤与你说这些作甚,眼下你又不明白。方才那女子的话你不必怕,孤不会娶一个心思歹毒的女子进门给你罪受,先回去歇着吧,仔细被皇后发现你不见了,又要斥责你。”
他说着理好了云乔衣衫,抱着人到暖阁门口,开了门给她指了路,让她先行回去。
云乔乖觉的回去,并未多说什么和萧璟争辩。
萧璟回到暖阁内,等着那跟着内侍抱着衣裳进来。
待到人抱着干净衣裳入内后,从衣盘子上拿过衣物,随口道:“去告诉母后,太子妃的人选,孤另有决断,暂时先不定下。还有,把那礼部侍郎家小姐身边跟着的婢女拔了舌头扔出宫去,记得将那断舌送去周侍郎家中,提点他,好生管教家里小姐婢女,莫要在外头生出口舌是非来。”
内侍闻言心下暗惊,依言应下不敢多问。
萧璟换好衣裳,正欲离去,突地瞧见软榻上遗落了云乔的耳坠。
他垂手捡起,拿了自己帕子包好,递给宫人,吩咐道:“腿脚快些,追上她把这耳坠子送去,孤瞧着这耳坠子是母后昔年得的南海珍珠所做,真丢了她怕是赔不起。”
另一边,云乔从梅林深处离去,绕着路往皇后宫里赶去。
她腿还有些软,走走停停的,耽搁了不少时间,便走着,满脑子还都是在暖阁里听到的那些话。
脑子一团乱麻,整个人也心魂不定。
便也没留意周遭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
走出梅林后,绕过宴会场往前走时,行经一处未落锁的宫门。
云乔如常走着,冷风吹乱她鬓发,也吹得她眼睛微涩。
冬日寒风下,实在冻人,云乔抱着手臂搓了搓,抬手去揉被风吹涩的眼睛。
这当口,突地,那未落锁的宫门被人从里打开,两只手从宫门伸了出来,捂着云乔的嘴,将她拖了进去。
“呜……”云乔被人捂紧了口鼻,说不出话来。
宫门内是处有些荒的宫院,云乔被捂着口鼻,进来就让人拿绳索绑住了手脚,口中还被塞了一堆枯黄的野草堵着。
她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挣扎。
压着她的奴才将她制住时,云乔挣扎间,连衣领都被扯开了些。
她没了力气,被制服在地,昂起头颅看向那前头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瞧见了帷帽下的鞭痕,和那女子的脸。
脑海中有什么熟悉的记忆在冒着,云乔脑袋有些疼。
那女子俯身蹲在她前头,居高临下看着被压倒在地上的云乔,目光在她被扯开的衣领里露出的那抹牙印吻痕上停留。
伸出手来,狠狠拧在云乔脖颈处的皮肉上,恨不能将她颈间青筋拧断。
云乔疼得痛喊,却被口中的枯草堵住,说不出话来。
明宁摘了帷帽,目光全是阴狠,手上更加用力,将云乔皮肉上萧璟的留下的红痕,拧的全是淤青。
云乔疼得眼泪流出,明宁得意的笑。
“这就哭了,可还没给你上大戏呢,云乔,我这张脸,全都拜你所赐,我可不会放过你。”
她说着,手上继续用力,开口吩咐跟着的下人道:“把那老婆子带来,让她瞧瞧故人,看看可还认得出来吗?”
里头荒废的宫院内,一个婢女带着个穿着嬷嬷服饰的老妪走了过来。
云乔眼里都是疼出的泪水,隔着泪眼朦胧,瞧不见人。
一直到那老妪走到近前,她才终于看清。
明宁得意的看着她和沈夫人见面,松开了掐着她皮肉的手,拍掌叫好。
“真是好一场大戏呢,瞧,这许久未见的婆媳,可算是见面了,云乔,你还记得你这婆婆吗?沈夫人,你还认得你这儿媳吗?”
明宁说着话,云乔脑子又乱又疼。
沈夫人,沈砚的母亲,也是她的婆婆,不是该在江南沈家吗?如何会到了宫中,记忆中不过数月过去而已,怎么她瞧着,却像是老上了十岁不止。
云乔下意识喊了声:“婆母,您怎么……”
她话未说尽,
那老妪张着口,支吾不清的骂,说不出清楚的话语,和一双浑浊的眼里却都是怨恨憎恶。
她张着嘴咒骂,云乔瞧见她张开的嘴巴里,空荡的舌根,面色剧变。
脑海中的画面一闪而过,她瞧见一根长剑,削去了人的舌头,而萧璟就是那持剑之人的主子。
是萧璟,是萧璟削了沈夫人的舌头。
沈夫人没了舌头不能说话,气怒上前,冲着云乔脸就是一阵打。
‘贱妇!都是你害了我们一家,你去死,你去死,我要杀了你!’那沈夫人眼里都是恨意,打了云乔脸上数下,又动手去掐她脖颈,恨不得杀了她。
云乔脖颈生疼,极尽窒息,拼命的挣扎。
明宁在胖瞧着,幸灾乐祸的笑着,掩唇道:“哟,瞧瞧,你这婆婆,恨不得杀了你呢,你也别怪你婆婆动怒厌憎于你,若不是你,沈家怎么会出事,沈大人怎么会人头落地,沈家满门的男丁怎么会个个被问斩,一家子的女眷,又怎么都被送进官妓坊。我可是听说了,你跟着殿下从扬州离开时,沈家宅院里的血,洗了足足有一整夜呢,云乔,你这个贱人就是个祸水,走到哪里都要害了别人的,你害了你的夫家,害了你的夫君,也害了你的孩子。”
这一番话听进耳中,云乔眼眸剧烈颤抖,她被沈夫人掐着说不出话来,脖颈处疼得要命,人也几近窒息,满脸的泪水,口中堵着的枯草,还磨破了她唇上的皮肉,渗出血来。
脑海里画面交织错落,她眼前光影闪过。
好像看见了沈家那一日,漫天的血色,和那个,站在血海里的,眉眼沉凝,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