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去,依然浑浑噩噩,裴谨觉得想不明白,只能走出门给自己找事做。他掩饰得很好,没人能看出端倪,惟有在夜深人静,自己和自己独处之时,那种迟重的钝痛才会一点点袭上心头。
多么仓促,没有来得及话别,也没有能等到再相逢,他恨仝则的自作主张,却没法恨到怪罪或是遗忘,因为他们骨子里本就是同一类人。
无能为力,只能交给时间去解决,那是最有力量的存在,不论多么激烈或是深刻的情感,最终都会它消磨成为一段模糊褪色的记忆。
就在裴谨以为自己快痊愈,却在一个清晨睁开眼,发现面前的世界笼罩在一片虚蒙蒙的白雾里。
那时梵先生业已出门远游,他的徒弟急急发信给师傅,匆忙更换了药方,在裴谨看来,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劲头,其后每天三顿,他按部就班吃着那苦到心坎里的药。
说是恢复需要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但过程绝不该没有一点改变。
裴谨服药大半年,不是没疑心那徒弟学艺不精,描述不对他的症候,前些日子终于忍不住懈怠,在某日仝则也累得顾不大上时,连着两天放置了药,等到凉透便被他悄悄倒掉了。
意想不到的,是几天后再睁眼,目力让他自己都一阵讶然,他能够感觉到微妙的光线,也能看得清人影的轮廓,这比之前明显要好得多。
许久不曾出现的预感,恰在此时涌现,问题或许就出在那药上头。
裴谨首先怀疑的,自然是张来生,这人每天接触药,不啻为有最大嫌疑。然而这人又是李明修引荐的,这么多年下来,李明修为自己做过多少事,除却管家之职,更承担了一部分父亲的责任,给予他恰到好处的关怀和温暖,老头甚至将裴诠趁虚而入视为自己最大的失误,事过之后每每如临大敌,比从前更为小心谨慎。
而且很快,猜忌被打破,张来生主动请缨深入土匪巢穴,这意味着要离开自己身边一段时间,此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在亲卫中找到同谋,更加不可能算到自己会随他一起赶赴大青山。
那日临行前,裴谨打发了其余人,自在房中静默一刻,凭借微弱的视力将装好的药换掉,那些可疑的药则被暂时锁进只有他能打开的暗箱中,而到了今天,他已经能模糊的看清身前站着的人,辨识出高矮胖瘦,只是还不能看清五官样貌。
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已习惯在黑暗中生活,虽然能感光,听力依然非常敏锐,身边人的呼吸均匀清浅,可以判定是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裴谨翻身靠近他,凭借感觉摸到身边人的衣领,慢慢的敞开一些,再敞开一些,顺着左胸上稳轻轻跳动的肌肤向下一寸,指腹突地一紧,跟着缓缓地覆了上去。
第116章
仝则很久没睡这么沉实了,醒来之前还做了个极清楚的梦。
梦里他站在一间阔气十足的店门口,迎来送往着一堆花枝招展的贵妇小姐们,看样子是哪国人都有,其中不少还正在对他抛媚眼、甩飞吻,在梦里他依稀仿佛能感觉到,自己一张脸就快要笑僵掉了。
一扭头,赫然看见对面街角站着的裴谨。
此人已堂皇地下了车,斜靠车身带笑不笑的盯着他瞧,眼神略显晦涩,像是在表达一种类似于“你小子又被我拿住小辫子”似的恶趣味。
之后他慢悠悠溜达过来,在大庭广众之下,用七分爱抚、三分轻佻的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