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古中国式的审美,却始终不能拥有绝对平等的地位。
因为有求于人,资源还要仰仗对方给予,所以一开始便落了下乘。
仝则垂下眼沉吟,裴谨则正好对着他凝望。
他似乎长大了些,比第一次见到时,褪去了几许少年感。那份意气风发犹在,仿佛是他独有的——类似于,精明而不市侩,机灵而不轻浮,他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打得利落却不精刮,没有患得患失的毛病,有的则是舒朗豁达的男子气概。
而经过半年时光,连那五官也似乎长开了,一颦一笑间,明朗中带有一些坚持坚守的味道。
只可惜,这个人对他是有戒备的。
裴谨倒是愿意把态度放得更和蔼些,“你奇怪我为什么来,想要我把话说得更明白些。”他说着禁不住发笑,“今晚确实有事,注定不能安睡,所以才要找人闲话,你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可否不闷着头一声不吭?”
然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还有这个要给你,是我应承过你的事。”
是什么?仝则还没接过来便开始猜测,裴谨不会再给他大把银票,他不是伧俗到,会用送钱来表达嘉许的那类人。
打开来看,他有一瞬的震动,竟是仝敏脱籍的文书,上头赫然写着,特赦两个字。
激动延续了片刻,他再度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确认在那上头,并没有自己的名字。
抬眼时,仝则没能掩饰住失落,裴谨第一时间觉察,不无遗憾又真诚地解释道,“当日的罪名是内阁和三法司一同拟就的,你的姓氏太敏感,时间也才过了一年,两个人一起赦免实在引人注目。如同翻案,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我先退而求其次,为令妹做一点努力,也请你再给我些时间。”
不过几天功夫而已,他已做了这么多事,又要布局,又要谈判,还能不忘记曾经答应自己的话。
仝则由衷点头,道了声谢谢,除此之外,倒也想不出多余称颂奉承的话来。
但裴谨是要和他聊天的,念及此,他打叠精神,问起正事,“千姬现在什么情况?三爷打算何时将她遣返回去?”
其实他关心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店里,裴谨不说破,只应道,“我派人将她禁足在府邸,但又留了个口子,许她的侍女正常出门采买生活所需。除此之外,连太子都不能见她,所以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千姬会反扑,太子一定会救她?这么说这一对是真爱了,皇太子对如此危险的女人简直是迷失了心智。
“没人甘心一夕之间被打垮,那日千秋宴上,储君已将她视为储妃对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突然变生不测,太子不可能从政治角度保她,但可以从私人情感上,还有……你提到过的孩子。”
仝则挑眉,“千姬果真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