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
承载着岁月厚重和青春份量的爱意,着实震撼到了肖程东。
他一时语塞,比小小年纪拿下青训赛冠军时还紧张百倍。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是做不到。
早知道……早知道……
可惜人生没有早知道,哪怕真的有,他又能改变什么呢?他已体会过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的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给他上了血淋淋深刻的一课,差点摧毁当时渺小的他。
只有强大,才有话语权,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肖程东一把将孙丞溪搂进怀里,像寻到了遗失多年的珍宝,喜不自胜。又为孙丞溪、为自己感到惋惜,似有一把尖刀深深地刺入灵魂,每一寸都充满着万分苦涩。
“怎么会没有关系,有关系,有关系……”被强烈的情绪反复折磨,头脑胀痛起来。他的嘴里只剩下“有关系”三个字,似魔怔一样。
反观孙丞溪,除了倾诉时的心情如同过山车,时而高涨,转瞬坠落,起起伏伏。剖析内心,说出自己的秘密,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不易和难堪,畅快得不行。
原来不是没关系。
有关系的。
他还是希望肖程东可以记得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
孙丞溪在黑暗中用额头蹭着肖程东的侧脸,怀抱着对方,抚慰着安全感缺失症患者。
还有心思偷摸吐槽肖程东那位神秘莫测的心上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对肖程东的后遗症还这么大。
在孙丞溪的安抚下,肖程东渐渐收声,头部的不适有所缓解,面对自己的失态丝毫不脸红:“都怪你!”
“都怪我。”孙丞溪接下这口大锅。
“不要走,我不需要你也不能走。”肖程东立马摇摇头,纠正道:“我不会不需要你的,你不能走。”
孙丞溪垂下眼睫,忍住又涌上来的酸意。
“回答我,不要走。”肖程东十分执着。
“好,我不走。”
得到满意的答案,肖程东向孙丞溪慢慢解释关于离婚协议书的前因后果。
“大概一个月前,集团里的几个老人不安分起来,国外的分公司动荡。”
“有次内部会议,我向律师团咨询会不会影响到你。也不知是哪个嘴上没把门的走漏风声,越传越疯魔,越传越离谱。赵楠那个脑子被门挤过的家伙信以为真,竟然自作主张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那天我跟星河着急飞国外处理事情,只给你留了消息,其他人并不知道我去哪里。结果那条消息没发出去,我直到回国才发现。”
“垃圾手机!什么破信号,关键时刻掉链子。我真的给你发过消息报备,给你查手机!”
孙丞溪摸过肖程东从衣兜里掏出来的手机,只握在手里,没有别的举动:“我相信你。”
“谁也联系不上我,没脑子的东西寻不到我,仗着自己的身份,直接将那可笑的几页纸送往老宅。冯叔以为是什么重要的文件,又亲自送去了悦都雅苑。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是的,冯叔亲自送来的文件,孙丞溪不敢耽误。
打不通肖程东的手机,他便留了消息:有一份重要文件,我先拆开,拍给你看看,需不需要我给你送过去?
拆开来发现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他以为这是肖程东的意思。
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很能说明对方的态度。
所以,他没有犹豫,果断在最后一页签上字。
只要是肖程东的意愿,他都会满足。
摘下结婚戒指,将两者一并送去了肖程东国内主公司的其他助理手里。
肖程东飞机落地后,看到孙丞溪发来的信息,因迟迟未收到照片,以为对方消息发错了人,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直至从国外回来,肖程东看见二助呈交的那份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和结婚戒指,彻底傻了眼。
也让公司的人深切感受到了什么是雷霆暴怒,赵楠直接被撤职,与此事相关的一律被罚处,可怜的二助后悔死自己当初没有跟着出国。
一场乌龙,可怕又可笑。
自从孙丞溪猜到离婚协议书背后定有误会开始,心里已无芥蒂。
“我绝不会放你走。离婚?做梦!”肖程东冷哼:“不可能的,即使做梦也不行。”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
也许是今晚的坦白局过于酣畅淋漓,也许是黑暗足够隐藏内心的不安慌张,孙丞溪是第一次,更是唯一一次,鼓起勇气问出自己心底隐藏最深、最想问的问题。
“如果你曾经喜欢的那个人,你们再遇到了,你还会不会……”
还会不会依旧选择不放开我呢?
肖程东一时沉默下来。
这种静默,让孙丞溪明白了,他赶紧打圆场:“我只是假设,你别在意。”
肖程东哑着嗓子,斟酌道:“我说了,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至于那个人……”肖程东的情绪低落下来,刚才的雄赳赳气昂昂荡然无存,变成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关于那个人的事,我虽然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当作……当作……翻篇了。”
翻篇?
他说翻篇了?
意思是即便那个人重新出现,也不会放我走?
只选择我吗?
孙丞溪自然无条件信任肖程东,不在此事上纠结。比起焦虑未来,他更喜欢珍惜当下。
心里高兴地不像话,嘴上却平静:“明白了。”
紧接着,他又诚恳地补充一句:“以后不会再问了。”
肖程东依旧搂着孙丞溪不撒手,如上瘾似的。而孙丞溪也由着对方,没有催促什么。孙丞溪将手里握着的手机,左摸右摸地放回肖程东的口袋里,享受着属于二人的静谧时光。
气氛的转变,从肖程东的手探近孙丞溪的衣服里开始。
肖程东在黑暗里精准无误地吻上孙丞溪的唇瓣,舌头在下唇的伤口处轻柔地舔舐着。
“还疼吗?”肖程东轻声细语。
孙丞溪摇头:“没事的。”
肖程东:“对不起。”
孙丞溪:“真的没事。不用道歉。”
肖程东:“一会儿我来上药。”
“好,我先去开灯。”孙丞溪的身子向门把手那边侧去。
“不开灯。”肖程东阻止他逃离的动作,抱回自己怀里,声音因为接吻的缘故黏黏糊糊:“因为这样,你会更加敏感。”
孙丞溪一怔,脸变红,热意逐渐传遍四肢百骸。
肖程东直接单手将他抱起来,另一只手在手机中操作着什么,然后轻车熟路地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孙丞溪耳边传来客厅和卧室里空调启动的声音,以及前方浴室里的水流声。
肖程东将他安放在浴室的洗漱台上圈住,琢吻他的嘴角、鼻尖、眼睛、眉梢、耳垂,随后向下舔吻他的侧颈和锁骨,最后停在喉结上,并拉下了孙丞溪的羽绒服。
孙丞溪的注意力,跟随肖程东的舌头移动,不禁咽了一口自己的口水,喉结滚动。
肖程东的眉头微皱,搂紧孙丞溪的细腰,对这不听话的喉结施以小小的惩戒,拿犬齿持续轻轻摩挲着。
浴缸中的水很快满溢出来。
“水好了。”孙丞溪呢喃着提醒。
肖程东完全沉浸在孙丞溪的身体上,仿佛与世界切断联系。
“那个水……”孙丞溪重复:“好了。”
“收到离婚协议书不着急,现在倒是挺急。”肖程东翻旧账,声音颇大地嘬了一口孙丞溪的喉结:“如果我一直不关水龙头,你会怎么样?”
我当然会自己去关。孙丞溪高昂着脖子,像个待宰的羔羊,只敢在心里闷声回答。
“你肯定会忍不住自己去关。”肖程东的鼻孔里轻蔑地喷出一股气:“那你是怎么忍得住什么也不问,签字签得这么干脆利索?”
孙丞溪:“……”
肖程东的舌头在孙丞溪喉结周边细嫩的皮肤上缓缓打着圈,又补刀:“竟然忍得住悄无声息地藏了我十六年?骗狗呢?”
孙丞溪:“……”
行,当我刚才白说了。
怼我便怼我,干嘛骂自己是狗?
孙丞溪跟不上肖程东的脑回路,被肖程东的动作和哗哗的水流声扰得莫名焦虑。
肖程东极为不满:“凭什么你的强迫症单单对我免疫?”
“你今晚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孙丞溪不止一次地怀疑。
肖程东顺势将脑袋垂在孙丞溪的右肩,闷头说:“早特么醉了!何止今晚!”
怎么又骂上了?
孙丞溪好脾气地说:“都是我的错,你消消气。”
“那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
“惩罚我?”孙丞溪哭笑不得。
“嗯哼~”
“你想怎么惩罚?”
肖程东贴近孙丞溪的耳朵,将他的耳垂温柔地含在嘴里,说出的却是最狠的话:“我想把你绑起来,锁在家里,什么也不穿,天天等着我回来,操你。”
孙丞溪:“……”
沟通的内容,正以火箭般的速度向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孙丞溪清楚,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肖程东做不做得出来不一定,但明天肯定别想爬下床。
他赶紧打个预防针:“我明天十点有会,李主任也在。”
肖程东的郁闷骤起:“我们已经八天没见了,你能想到的只是你明天有会?”
“你明天也有会吗?”孙丞溪疑惑。
肖程东不再废话,怕把自己气死。尽管摸着黑,但依旧手脚麻利地将孙丞溪剥了个干净,抱起来丢在浴缸里。把水龙头关上后,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大步迈进浴缸里。
黑咕隆咚,孙丞溪直到肖程东贴上自己,才有了真实感。他感受到肖程东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上四处点火,自觉伸长手臂向前探去,环上对方的脖子,默默配合着。
肖程东被眼前人乖乖承受的样子狠狠取悦到了,做出妥协:“保证让你明天有力气开会。”
孙丞溪回以热切的吻,右手缓缓落在肖程东的身上,抚摸爱人紧实的肌肉,与再一次失而复得的心上人做着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事。
浴缸里的水溅落至地面,有节奏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