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大吵一通,思维不知不觉间被理顺。
想明白了,郑贵妃弄出今日的事情,不过就是想制造她和张贵人之间的矛盾。
让学士府背下谋害皇子的罪名。
这种矛盾一旦难以调节,对郑贵妃来说,只会有两种结果。
要么就是陛下芥蒂学士府,不让祁长瑾再给皇子教书,甚至重罪学士府。
这种结果带来的影响,是文官们会继续观望,不选择早站队。
如此,九皇子手下的助力会少一些。
要么,就是张贵人和学士府结下梁子后,郑贵妃认为祁长瑾和陆崇会动摇扶持九皇子的决心。
说不定转而会找来扶持她的八皇子。
至于皇后……
她少言少语,必定是有自己的谋划。
只是这个谋划是什么,她还没想出来。
云皎月揣测着皇后的意图,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望向国母的眼神黯了黯。
很快锐利视线仿若能刺入张贵人的皮囊和骨髓。
决定这次就当一回中宫的棋子!
反正她离京在即。
而且也根本不愿背负谋害皇子的罪名,更不愿白白咽下这口被欺辱的恶气!
骨节分明的手指发出细微的咯咯响声,仿若终于恼羞成怒。
怒骂,“张贵人,你根本不配做九皇子的母妃!”
“你愚钝无知、敏感多疑、为人暴虐,根本就不知道詈言不见血,杀人何纷纷的道理。”
两句话落下,皇后毫无波澜的端庄模样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她缓缓抬眸望向云皎月,眼眸划过一抹不太明显的欣赏情绪。
凝视对方,想听云皎月接下来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总归,尽管说就是。
若说得好,她自会兜底。
云皎月冷冷地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几句话下去。
确定自己……还是猜对了一国之母在打什么主意。
继续对一个母亲剜心去骨,“身为皇子生母,你没有整躬率物谨言慎行,丝毫不去为九皇子做好榜样。”
“只一味地耍脾气、辱骂责罚下人,有你这样的人日夜在九皇子身边,他以后长大了,万一沾染上半点你的劣性,难保会品行有瑕,出现于社稷家国不利的局面!”
云皎月四两拨千斤,将一巴掌的债,牵扯到家国天下。
天下变化,民生发展,本身具在君王的一念之差。
一个品行有瑕的君王,其瑕疵点,必会成为百姓的艰难。m.
崇明帝自己昏庸无能,但对皇子却望子成龙,寄予厚望。
恨不得后代能把自己损耗的大齐国气成倍补上。
床上的九皇子听见自己生母被云皎月指着鼻子骂,急得要撑着病体从床上跳下来。
被皇后按住肩膀,只见皇后对他娴雅温和地摇了摇头。
九皇子不明白为何敬爱的母后会制止他替生母撑腰。
但多年来的相处,还是让他选择相信皇后有自己的好意。
皇后温柔如水的眼神,涌动着孩童难以洞悉的冰冷。
这种冰冷又掺杂着无法抹灭的痛苦。
她的亲生儿子,原本的大齐太子,已经长眠在地下六年十一个月了。
再过一个月,就要到孩子的祭日。
她悉心培养照顾的孩子,死于帝王的随口一言,死于后妃的故意刁难。
这七年住在这座皇宫,她没有一日过得舒心!
若非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她早就会选择身去。
她不愿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身边还有个粗鄙不堪母妃的九皇子,收在自己名下。
更不愿意去养个随时有可能性情变坏的白眼狼。
所以她这几年放任郑贵妃和张贵人相斗,左右谁死了,得益的都是她!
要是云皎月今日能替她扫清张贵人这个障碍!
那她为了女儿安远的未来,也会勉为其难,收养九皇子亲自教导!
张贵人被云皎月揭露自己的不足,神情不由恍惚。
她腿脚发软,双腿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要摔倒。
被文安公主搀扶住。
生母被骂,文安公主脸上情绪阴沉不满。
气得胸膛急剧起伏,“祁夫人,你、你怎敢以下犯上?”
“就算我母妃对你有欠缺的地方,但你也不能这么放肆,这么没有尊卑之分啊!”
云皎月没搭理文安公主。
谁让事实就是,她已经将这对母女母子彻底得罪了遍。
既然当下已经达到了皇后想要的效果,她也不必再多费口舌。
这会儿检查完药方的太医们正好从房间外进入。
太医院院使满口夸赞,“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贵人。”
“祁夫人所开的药方真是精绝,败酱草活血解毒,夏枯草柴胡能清除肝胆之热。”
“还有许多药材,它们药效相辅相成,想来若用之,必定奏效甚佳,肯定能解决九皇子的病症!”
九皇子略微清减的脸蛋生出狐疑情绪,药方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母妃错怪祁夫人了?
要真是错怪……母妃打了祁夫人,的确说不过去。
只能等事情过后,撒娇让皇后娘娘轻饶母妃。
太医院左院判是郑贵妃的人。
他神不知鬼不觉瞄了眼郑贵妃,突然打断院使的话,“药方精妙是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