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想告老还乡,那就说明这两年他不会额外生事。
只有这样,双方不同的派系,才能做到相安无事。
云皎月若有所思扫了眼跪在地上,额头血流不止的陈平。
隐约明白为何他有朝一日会死于低阶妃嫔之手,要是徐公公真想离开京都安享晚年,那再怎么也会扶持听话一些的徒弟上位。
显然这个徒弟,不会是如今稳坐提督东厂的陈平。
看来……
文安公主一事,徐公公是想推陈平出来顶罪了。
徐公公从腰间拿下玉佩递给云皎月,看这女娃很顺眼。
照他说,自己义子根本不省心,热脸去贴冷屁股,竟然看上清高的裴瑰。
裴瑰除去实在有几分姿色和学识以外,有什么好的?
还不如这个会医术,看得起内侍的云皎月。
看云皎月站着没动,将玉佩塞进对方手里解释,“你想要七八个东厂侍卫调配,我不好指定人选。”
“这个玉佩,东厂拱卫司见此,自会听你号令。”
“等何时用完,再派人给我送回来即可。”
云皎月手心被温润玉佩所占据,看了眼上头刻有徐公公姓名年貌官职的信息。
有这个玉佩在手,的确能随意号令东厂拱卫司的人手。
收下玉佩,“厂公,还希望您能让在场之人三缄其口,不要泄露我今日和您提出的要求。”
徐公公应得爽快,“自然。”
等云皎月出了私宅,由专人护送回去。
陈平才是跪着挪动身子,到了徐公公面前。m.
认错态度良好,“老祖宗,我知道错了,我刚刚不该自作主张呵斥祁夫人。”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不过……我实在不明白。”
“祁夫人和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您将自己的随身玉佩借给她,是不是太抬举她了?”
徐公公眼眸压下几分养了白眼狼的狠厉,绕过陈平躺在贵妃榻上,任着小太监给自己捶背。
幽幽道,“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依旧沉不住气,甚至根本不长脑子。”
“陈平,我身子不适,你退下吧。”
陈平脸色灰白,要是他师父刚刚说告老回乡的事情是真的。
那往后最有可能接任掌印之位的是他!
再熬两年,最多再熬两年!
他就能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相!
忍着在众人面前被屡次下面子的不悦,跪着狠狠磕头。
额头眨眼工夫,已经头破血流。
伤口比额角茶盏砸的都要严重,陈平顾不得疼,“是。”
“老祖宗您千万别生气,我即刻就退下闭门思过。要是为了我这么个卑贱弟子气坏身子,那我真的是罪过。”
徐公公耳朵要听出茧子,“滚。”
“是……”
良久,小太监握着美人拳给徐公公敲背,力道不轻不重甚有分寸。
徐公公翻了个身坐在榻上,盘腿问了句,“黄贤,你觉得我为何要将随身玉佩给祁夫人?”
小太监黄贤毕恭毕敬道,“老祖宗,我觉得您抬举祁夫人也有自己的道理。”
“我不好自作聪明多说。”
“让你说就说,又不是陪王伴驾,只是在我的面前,何必推三阻四。”
黄贤将搥腰用的木质小锤放在身侧,跪在地上斗胆说道:
“祁夫人身份尊贵,陆大人待她和亲女儿一样,我听说学士府人人都听她的,就是连帝师府的聂大人也听她的。”
“我想……以她的地位,她若想办件什么事情,自己就能办。自己办不了的,帝师府也能帮着办。”
徐公公满意地瞥了眼自己的小徒弟,“继续说。”
黄贤感知到自家师父的欣赏,乐呵呵说道,“祁夫人问老祖宗您借人,说明她要做的事情,是陆大人所不齿的事情。”
“说明呐,祁夫人也不见得和陆大人一路人。您抬举她,也是在笼络她。”
徐公公皱纹横生的脸上露出欣慰,伸手摸了摸黄贤的头。
声音温和,“黄贤,往后你也不必哄着奉承着陈平。”
挑唆两个徒弟之间的关系,想抬举这个小徒弟。
讥讽道,“陈平年轻时候走不通科举路,才想着骏马跑千里,银燕入云霄到京都谋发展。”
“他的翅膀硬了,眼里没我这个老祖宗了。”
“以后,我扶持你。你察言观色,以后伴驾我放心。就是肚子里没墨水,你去多读些书,不能只是识字却不精通。”
黄贤受宠若惊,跪在地上重重给徐公公磕了两个响头。
明白这是自家师父想让他顶替陈平的位置。
跪在徐公公面前,“谢老祖宗提拔!”
保证,“日后我绝不会忘记老祖宗对我的恩情!”
……
云皎月回学士府后,林芙蕖还在。
看见自家妹妹全须全尾回来了,心里放心不少。
迎上去,“皎月,徐公公没为难你吧?”
云皎月双手被紧握,摇头,“义姐放心,我没受到任何为难。”
没忘徐公公真心实意地劝告,对着林芙蕖道,“义姐,你回帝师府后,可以转告父亲。”
“就说徐公公有归乡之意,这两年他会夹紧尾巴不闹事。”
“至于文安公主一事,我想徐公公心里已经有取舍了。”
林芙蕖挽着云皎月的胳膊进了房闼,段驸马一事拖了月余没个定论。
要是徐公公舍得将公主府嬷嬷的对食推出来,平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