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瑾幽邃眸色带有运筹帷幄的快意,唇角微勾。
笑道,“这简单。云柏林动手不动手,并不重要。”
“我的岳父岳母做了勾结姜王府一事,必定是要死的。”
“只不过死的理由,可以换一换。”
“不是因云柏林大义灭亲而死,而是云家知晓姜王府勾结,特地故意入局,不惜以身犯险!”
云皎月猛然瞪大眼睛,脑子里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要真按男人这说法去营造事实,她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得有多少伟光正!
又听祁长瑾矜贵温和补充道,“可惜以身犯险后……不幸身亡。”
云皎月:“……”
祁长瑾继续道,“还有,你要真想借云柏林之手弑父弑母,让他痛苦终身,也不用非要让他动刀子杀人。”818小说
“这样的杀法,不够诛心。”
云皎月彻底陷入沉默,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个夫君是大反派的设定。
所谓的杀人方法,是否足够诛心。
她就算有千百种,也比不上人家反派光环的杀人法子储备量!
云皎月很想和祁长瑾说实话!
她根本不在意云柏林,只要能让草包弟弟痛苦终身足矣,诛心的程度并不重要。
可惜这会儿只能厚着脸皮讨教,“怎么才够诛心?”
“你亲自递刀子给他杀父母,他往后回忆此事只会痛、只会苦。”
“但他若是无意中杀了自己的父母,往后回忆……”
“剩下的就只会是悔和恨。”
祁长瑾神情淡然,谈及生死大事时,脸上一片风平浪静。
凝视云皎月,唇角勾出散漫笑意。
缓缓道,“痛苦二字浮于表面,而悔恨二字足够痛彻心扉。”
“悔恨,能够让人在午夜梦回之际,生不如死。”
云皎月浑身觉得不自在,咽了咽唾沫。
怎么都觉得臭男人是在恐吓她。
好似他此刻想生不如死的不是云柏林,而是她。
云皎月放平心态,想转移自己吓自己的注意力,“怎么个无意法?”
“三年前,有西域商人带着载满货物的骆驼路过青州。那时,二叔曾经买了两匹。”
云皎月瞠目结舌,像是想到了什么。
问道,“骆驼?我记得云柏林曾经看上了祁家的骆驼,似乎问你讨要过一次。”
反复确认自己的记忆,自顾自道,“对,那匹骆驼由你出面,问二叔讨要给了他。”
“不过他玩性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玩两天就扔在了马厩不闻不问。”
骆驼在青州珍奇,云柏林不爱骑骆驼后,并没舍得卖了它。
想来至今为止,那匹骆驼还在云家待着。
“今日云家必有伤亡,云家宅院不大,不似我们祁家是三厅九栋的建筑排列。”
“满打满算他们只能容纳三十人居住。”
云皎月不明白祁长瑾话中的意思,“宅院不大,和骆驼有什么联系吗?”
祁长瑾抬眸,和女人的目光相撞。
男人声调散漫,漫不经心道,“若是云家的房间,不止暂且关押了苟活的俘虏,还堆砌了交战后身亡的尸体。”
“加之我们的人为了看守俘虏,特地在云家居住。”
“你认为,云家还有足够的房间给人居住吗?”
云皎月瞳孔倏地一震,男人说得这么明显,她再听不懂就不礼貌了。
她不蠢,如果云家没有房间给云长东和张氏居住。
云长东和张氏只能露宿连稻草堆都没有的走廊和花园!
到时候云柏林肯定会于心不忍,为两人争取房屋。
争取不到,则会让他们委屈委屈,去选择居住条件较舒适,能稍微御寒的马厩。
像马和骆驼这种动物,即使被驯服,也有领地意识。
青州不封城,粮食若充足,下人有力气看守马厩,动物也能因温饱而不发怒,维持住动物间表面和平。
现在青州城本就粮食不足,人的粮食都得紧着吃,更何况是马厩里的牲畜?!
云皎月眉头挑起,愕然盯着祁长瑾,“如果他们真在马厩居住……”
“骆驼会因饥饿下的狂躁引发领地意识。”
敛下神情,顺着思路理智分析,“骆驼若饥饿到吐沫、驼峰垂下,就跟竖着尾巴的大象一样,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遇上人类近身,通常会咬断人的头,压碎人的胳膊和腿部甚至脖颈。”
云皎月冷冽的眼眸紧紧锁在祁长瑾身上,逐渐缄默不语。
再清楚不过自己刚刚说的,还是最好的情况。
好比在沙橘村时,李狗蛋夫妇用猪圈里的猪来啃食尸体。
骆驼,也能吃人。
不只骆驼,还有驴和羊。
所谓食草的动物,饿极了,都能吃肉!
云皎月眼神微沉,警惕起来——
祁长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能用动物杀人的?
难不成是在沙橘村的时候?
以男人举一反三的天赋和扩散性思维,他的确能从杂食猪啃食尸体的事情上,联想到其他动物。
祁长瑾叹息失笑,眉头蹙了一下。
没有继续恐吓云皎月,目光停留在女人身上。
耐着性子解释,“我曾经看见过二叔宅院里的羊吃鸡仔,也看见过骆驼咬断了家仆的腿。”
试图让女人明白他对心上人和外人的差别。
他能在妻子面前不留余地算计别人。
能不掩饰人性的阴暗面,和她开诚布公坦诚相待。
只要云皎月愿意,愿意做一辈子的祁夫人。
以他的心思之深,即使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败了死了!
也有足够的能力护住枕边人!
想不明白,自家妻子想和离的心思怎么就是不停歇。
两人探讨接近尾声,从云家复命回来的姜政周武叩门。
得到应允后进屋,抱拳禀告道,“大人,云家外客死二十人,活十二人。”
“云家主君见着人命吓晕了,张氏也是。”
言外之意,就是云柏林还未下手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