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沉不见,宝蓝色苍穹笼罩整片大地。
陆崇终于从书房出来,同祁长瑾一道将好些同僚官员送到院子门口。
双手作揖,送别。
晚膳的时间,陆崇坐在膳厅,和林芙蕖、云皎月祁长瑾一道吃饭。
帝师府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小姐不必在闺房自己吃饭,在膳厅用饭时,也不用食不言寝不语。
陆崇孤家寡人那么多年,中年认回亲女儿,又收了云皎月这个义女。
喜欢热闹。
陆崇许久没见云皎月,颇有慈父意味,“帝师府那院子,你可去过了?还满不满意?”
云皎月点点头,“义父,我满意的。”
话落下,陆崇不大高兴了,故意吹胡子瞪眼。
“你满意,就在帝师府多住几日。”
“哪有前脚刚到京都地界,后脚就和聂韬说,要出去买宅院的道理?”
云皎月扯了扯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
她不急不躁,“义父,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得好好问问你了。”
“我进芙蕖义姐院子的时候,聂韬明明在身旁跟着。”
“可后来驸马都尉来了,他却消失不见。”
打量着陆崇拧起的眉头,笑道,“肯定的是,聂韬是去给义父你通风报信了。”
“可义父你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厚道。”
“怎么驸马都尉都闯到自家女儿的院子了,也不出来护犊子?”
陆崇被气笑,发觉云皎月浑身有刺,和数月前在沧州一模一样!
完全吃不了亏。
被说一句,就要找由头将受到的气加倍还回去。
聂韬在旁候着,听自家二小姐怼着自家大人。
不由说话,“二小姐,你和我们大小姐性子还真是不一样。”
“我们家大小姐性子温和,知书达理,平时和我们大人说话,父女俩和声和气。”
“您一来,帝师府活脱脱多了好些生气。”
无疑,陆崇是最喜爱林芙蕖这个亲生女儿的。
亲生女儿,他宠着护着都来不及。
认亲至今,只想弥补前面十余年的父亲慈爱,是一句重话都没和林芙蕖说过。
云皎月就不一样了。
两人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对待这个义女,有什么话就说什么。
不用思量措辞,就多了几分平常人家父女的意味。
云皎月瞥了眼聂韬,“你倒也不必把没大没小,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聂韬耸肩,不说话。
陆崇捻须,握起酒杯和祁长瑾小酌了两杯。
回答云皎月的问题,感慨,“你初来京都,有些事情不清楚。”
“西宁侯那个庶子,一无是处!不过命实在是好。”
“西宁侯这个位置,日后迟早是他的,芙蕖有你和安远公主护着,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索性,就在书房专心议事,不去管那个庶子。”
云皎月摇摇头,望向目光幽邃的祁长瑾。
幽幽叹气,不去继续提有关安远公主和西宁侯府的事情。
想着晚上也算家宴。
问道,“长瑾都到了京都,那册封官职的诏书,何时才能下来?”
最好能在参加文安公主婚宴那日之前下来。
否则没有官身,万一和裴瑰宁顾行碰上,再被刁难。
那这位未来的首辅大人……得黑化的更彻底了。
“约莫就这两日。”
陆崇思量半晌,“应当能在文安公主婚宴之前下来。”
嘱咐道,“婚宴需要送贺礼,芙蕖在荣宝斋买了前朝张成所造的一对剔红栀子花纹圆盘。”
“那圆盘以黄漆为底,盘中雕刻的双瓣栀子花硕大盛开。”
“枝叶舒卷自如,线条峻深,是雕漆中的精品。”
“届时你去赴宴,这份贺礼可一分为二,只当是你和长瑾一道送的。”
云皎月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往嘴里塞,咀嚼。
逛了帝师府两圈,外加动嘴皮子骂人,她其实挺饿。
头也不抬拒绝,“义父,我和长瑾是商人。”
脱口而出这句话。
顿着觉得不对,改了改,“长瑾当官,但我是个商人。”
“我经商,而且和荣宝斋的高老也有些私交,我买得起贺礼。义父不用替我担心。”
陆崇诧异挑眉。
轻瞥云皎月一眼,没想到对方能和高老有交情。
也不再单方面,上赶着替人解决贺礼的问题。
无奈放纵,“也罢。你要是找不到能送的贺礼,再听我的。”
云皎月看陆崇很顺眼,起码比渣爹云长东要顺眼许多。
算算脚程,高老比她早到京都好几日。
他在各州带回的精品,这几日应当都被京都的钟鸣鼎食之家买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