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与她听听也是好的。
少年闭上眼睛,连清俊的眉目都已经覆盖了薄霜,心跳微弱到听不见,他鼻尖溢出一丝气息,便渐渐散了。
……
咯吱咯吱。
小靴子踩在雪地里的声音。
咯吱咯吱。
走的倒是很急,跑了一会儿,离他不远处又停下来。
咯吱——咯吱——
蹑手蹑脚,偷偷摸摸。
死都不得死得清静。
他睁开眼,眼睫沉重,冷着被冰霜冻过的脸,抬了眼睑朝斜上方慢慢望过去。
视线已经极其模糊了。
即便如此他也能辩出,是一个穿白色袄子的小女孩,不过七岁上下,戴着狐狸毛帽子,一排齐刘海儿,肌肤比这雪更白,黑溜溜的眼睛因为惊讶睁得老大老大。
“走开。”
他发出声音,因失血过多而嘶哑,如兽。
“你会死。”
也不知那些刺客何时再会寻来,不见他尸身,父亲大抵不会善罢甘休。在他手上流过的生命他早已数不清,这小丫头的生死他不甚在意,只不过这小女孩一个人能跑到这儿,说明不远处有人家,多时那些无妄城刺客由她摸索到村落,烧杀抢劫一番,那夜凝宫宫主都是得了好。
他不可容那个男人再从他这里得一丝一毫的好。
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直接走了过来到他身边,似乎有些呆呆的,仿佛看到了稀奇物事。
本就奄奄一息,方才那几个字都是虚的,再开口极为艰难,他懒懒闭上眼不再管她,罢了,待会儿他成了一具尸体,她也会自个儿走了。
此时她开口,极为稚嫩又极为清灵的声音,脆脆地问道:“这么冷的天,你只穿一件,你冷不冷啊?”
“……”
女孩歪头想了想,脱下手套,白嫩的手指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开始泛红,双手抬起他一只脚往肩上一扛。
“嘿呦~”
她竟然就这么将他拖着往前走去,在雪地刷出一条血痕。
“……”
他脸黑了一黑。
有朝一日他竟被这般拖着走。这姿势,委实太不文雅了一些。
哐当!
脑袋磕上雪地里一块大石,他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过了一会儿,哐当,又磕上了。
再过一会儿,哐当。
“咳……”少年咳出一口血来。
女孩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将他的脚往上攥了攥,“别吵,你一吵你就更重了你知不知道?”
“……”
风雪吹过,天色似乎那么暗了一些,山谷静谧,茫茫雪地中,赤红的血痕渐渐被雪掩埋,一点一点变淡,如化开消散的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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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昏暗,火光隐隐绰绰,明灭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