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鑫华这家伙,藏得可真够深的,竟然一点风声都没透给自己。
然而,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这肯定是处座的安排,张鑫华即便与自己关系再好,也绝不敢轻易违背处座的命令。
毕竟,在情报界,纪律与忠诚,比任何个人情感都要来得更加重要。
处座的目光在方如今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审视,又似乎是在鼓励。
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如今,你的决心与勇气,我都看在眼里。这次潜伏任务,确实危险重重,但我也相信,你有能力完成它。”
“处座……”方如今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
“不必多说。”处座摆了摆手,打断了方如今的话,“你方才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有年轻人的血性,我心甚慰。”
他的目光从方如今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张鑫华:“鑫华,你确实带出了一个好徒弟。方如今这孩子,不仅有勇气,更有智慧,咱们特务处能有这样的后辈,也算是后继有人,未来可期啊。”
张鑫华闻言,脸上露出了谦逊的笑容:“处座过奖了。如今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但这都是他自身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引导他走上了这条路。未来,他还需要更多的磨砺与考验,才能真正成为咱们特务处的栋梁。”
处座点头:“当初为了这份潜伏计划,情报科和行动科的确存在很大的分歧,他们各自都有看好的人选,争执不下。”
“但我深知,这份任务的重要性非同一般,容不得半点差池。”
“因此,我谁也没有选,而是决定将鑫华从临城调过来,具体负责这次行动。”
“至于你,方如今,完全是你在临城的表现,以及你展现出来的非凡能力,深深打动了我。”
处座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似乎在等待方如今的反应。
而方如今则是心中一凛,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受到处座如此高的评价,更没想到这份潜伏计划背后竟然还有如此多的波折。
“你方才的担心,我并非没有考虑过。”处座继续说道,“你担心自己成为潜伏任务中的一枚棋子,担心自己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这些,我都已经替你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说到这里,处座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盯着方如今的眼睛:“你一向机敏过人,我现在就考考你,这个局该如何破?如何既能确保你成功潜伏,又能最大限度地保障你的安全?”
方如今心头电转,处座的问题如箭在弦,不容回避。
临城、南京,他的足迹已留,再藏不易;
上海,敌巢之心,资料虽存,亦是险地。
三地之外,方为生机。
然,避此三地,是否就安全了?
答案是否定的。
日军若全面进犯,平津、沪宁杭瞬息即陷,特高课情报网将由暗转明,局势顷刻翻盘。
以日方在华之力,搜捕之势,必如狂风骤雨,他方如今的未来之路,荆棘满布。
他沉吸一气,字字铿锵:“处座,破局之道,唯在于出局!”
处座眉宇微动:“出局?何解?”
“特高课在华之眼,皆注我身,我何不反其道而行之,直入其后院?”
“东三省?”处座试探。
方如今断然摇头:“非也,乃是日本本土!”
方如今的话语落地,犹如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张鑫华闻言,失色惊问:“本土?!”
处座的眼神中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没错,就是本土。”方如今再次确认,语气坚定,毫无退缩之意,“特高课在华的势力虽然庞大,我却可以避其锋芒。但他们的根基毕竟在日本。如果我能潜入日本本土,那么,他们在华的情报网就对我失去了作用。而且,从日本本土获取情报,或许能更直接地了解到敌方的战略意图。”
处座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这个大胆计划的可行性。
随后,他缓缓开口:“你的这个想法,确实大胆。但你知道,潜入日本本土,意味着你将面临更大的危险,也更难得到支援。”
方如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这是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路。但处座,您也说过,潜伏任务不仅是对我能力的考验,更是对我意志与信念的磨砺。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我愿意付出一切。”
处座看着方如今坚定的眼神,这个年轻人虽然年轻,但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勇气与决心。
他拍了拍方如今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鼓励:“方如今,你的勇气与决心,我都看在眼里。这个计划虽然风险极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功。”
“当然了,计划尚未完全成熟,关于你的安排我也是要斟酌一番的。”
好钢用在刀刃上,但他对这个难得的人才格外的爱惜。
但是,若是能够在情报方面取得更大的成绩,必要的冒险和牺牲也不是不可以。
方如今的提议反其道而行之,但潜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日方本土的反谍工作也不差,东渡之行注定是危险的。
到底让他去还是不去,处座心里尚未完全定下决心。
“如今一切听从处座的命令。”
处座闻言,沉默片刻,随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擤了擤鼻子。
红鼻头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似是感冒未愈,又似是心事重重。
渐渐地,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嗯,届时我会全力支持你,也会为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张鑫华在一旁也回过神来,看着方如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如今,你真的是个疯子。但,我喜欢你的疯狂。如果真的需要那么做,我会和你一起,把这个计划变成现实。”
处座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鑫华,照这么看来,你给他那五千美元,怕是连路费都不够呢。”
此言一出,三人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