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杜金星也知道,彭浩良是不想过多地牵扯进来,即便这件事被程文风发现反咬一口,也是他杜金星的个人行为,跟彭浩良毫无关系。
果然是老狐狸,只想要好处,一点风险都不肯冒。
……
与此同时,南京党务调查处情报一科科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新任科长程文风端坐在办公桌后,一会儿还要等候分管情报一科的王副处长的训示。
程文风今年四十五岁,年龄已步入中年,却并未留下明显的岁月痕迹。
脸庞线条清晰,略带沧桑,却又不过分沧桑,恰到好处地彰显出他的成熟与稳重。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框轻盈细致,镜片透出儒雅的光泽。
他的衣着总是简洁而得体,常穿一件深色的衬衫,配以一条浅色的西裤,既显得稳重又不会过于沉闷。
鞋子总是擦得干净明亮,像他的眼睛一样。
这个男人仿佛就像一杯陈年的普洱,味道醇厚且深邃。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南京地图,旁边是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几个电话号码和几个地址。
调任南京之后,家是暂时安顿下来了,但这还不够,还需一个隐秘的场所。
处座已经找他谈过话了,要加大南京地区的情报工作力度,同时要加强对外勤调查室业务上的指导力度。
而程文风也是开足了马力,刚到南京一个星期,就捣毁了鼓楼附近的一个交通站,击毙反抗分子三人。
对于情报一科那些老人,程文风也是极尽笼络,很快就建立起了威信。
不多时,副处长的秘书电话打来了,长官召见。
“程科长,大家都是为了党国工作,客套的话我就不讲了。你在南京也看到了,那些红党分子是多么的嚣张,在国民政府和老头子的眼皮子底下还敢搞地下活动。你的前任陶科长,就是因为办事不力,才被调走了。
对此,一定要引以为鉴。我决定从现在开始,你们情报一科要继续加大工作力度,找出那些红党分子的踪迹,迅速清除隐患,让处座和老头子都看到你们情报一科的新气象,你明白吗?”看起来如同一个敦厚长者的王副处长,现在正声色俱厉地对程文风说道。
程文风一听王副处长直接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心里跟明镜似的。
自己并非王副处长心目中的情报科科长理想人选,到了他的手底下做事不免要被穿小鞋,对此他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问题是徐增寿看好自己,自己是徐增寿亲自选中的人,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王副处长是不会太过为难自己的。
“请处座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王副处长点点头,对于程文风的底细他也是一清二楚,但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的,否则人家更加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说过了公事,王副处长板着的脸松弛了下来,多少带了点笑意:“怎么样,从山东来南京,生活还习惯吧?”
“多谢处座关心,我还习惯。”
“家人呢,老婆孩子都安顿好了吗?”
“新租的房子,离咱们处机关很近,上下班步行也只要十五分钟左右。”
“步行怎么可以?还是要坐车的嘛,咱们处里又不缺那一两辆汽车,这样我跟总务打个招呼,让他们给你配辆新车。南京这么大的城市,将来你去外面公干,没车肯定不方便。”
程文风连连道谢。
即便不用王副处长吩咐,情报科也有现成的车辆供他这个科长使用,人家这是拿着公家的汽车送人情呢。
“以后咱们就是一起共事的兄弟了,我毕竟在南京的时间长了些,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王副处长,您如此体恤职下,职下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如此就见外了。”
二人闲聊了近半个小时,程文风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王副处长的办公室。
他刚刚离开没多久,一个黑衣人就从套间里走了出来,紧走几步到办公桌前垂手站立。
王副处长也不抬眼看这人,只是自顾自地翻看文件。
“把新来的这个人给我盯紧了,我要知道他每天的行踪。”
“是!”
“还有,此人也是个老牌特工,你要加倍小心,若是被他发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明白!一切都是职下自作主张,并无任何人指使。”
“好了,且下去吧!”
王副处长关上灯,在阴暗的办公室里,拿着电话,冷冷地发出指示。
他的眼神藏在厚重的镜片后,充满了深不可测的狡猾和阴险。
“那个新来的程文风,我已经派人盯着了,但外围还得靠你们,我需要把他变成一个透明人,明白吗?”王副处长的声音像冰冷的刀片,割裂了空气。
那人在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明白了。”
他的声音也同样冷酷,但却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尊重。
“好,就这样,随时保持联系!”